沐攸宁睁开眼便对上赵清絃俊秀的一张脸。 她在赵清絃怀中扭动身子,也不知道澄流还在不在,看向后方,暗地里松了口气。 耳边冷不防响起赵清絃的声音,沐攸宁眨了眨眼,回望过去,惑道:“小道长什么时候醒的?” “没有,是怕澄流还在。” 门外传来敲门声:“道长可在?” “在。”赵清絃站起来开门,堪堪落地,膝下一弯,又跌坐回床上。 张炎在外候着,听到里头有女声传来,生怕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更怕看见些不该看的害得小命不保,当即敛起心思,沐攸宁来开门时,他已板起一张脸,连案桌上的火烧痕都未敢过问,装得若无其事,默念目不斜视,甚至没半点眼神落在她身上,朗声道:“小的来伺候道长。” 沐攸宁挠挠头,不太自在地站在旁边,昨日和衣而睡,倒不用费心更衣,抬手就挥退了张炎刚找来的丫鬟,随意拢好衣裙,自行洗漱。她走到铜镜前梳头挽髻,点了唇,几乎是与赵清絃同时执拾完毕。 他也乐得清闲,先填饱肚子去练剑,直到现下才出现在赵清絃房里。 澄流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别在沐攸宁面前提这件事,虽不认为她会害怕,未确定此时有无伤害前,得避免她踏足太深。 一个不留神,是会丢了性命的。 回应的是沐攸宁含糊不清的话语:“澄流,来吃早饭!” 沐攸宁一副无谓无惧的样子,咬住筷子道:“生死有命,再说,他堂堂一个世子也没必要做这种事吧?” 他默默收回银针,坐在两人对面:“虽是我们先行寻来,但张世子邀我们进府这事亦是跷蹊,他至今仍未点明要求,我看你还是上点心好。” 赵清絃仅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道:“望名县的工匠盛制琉璃,沐姑娘闲时可以去逛,若是嫌闷,也可让澄流陪你切磋武艺。” 可如今他都开口了! “喂。”澄流弱弱地抗议,颇觉无奈,有心哄人家小姑娘也不必这样把他出卖吧? 澄流啧了声,他并非不情愿,只是想抱怨一下赵清絃这样自作主张似乎不太好,可想到他向来任性,自己又仅仅是个护卫,便住了嘴点头应下,道:“我擅用剑,拳脚功夫不太行。” 她站起来活动身子,拉着澄流就要往外去,可没走两步,便听赵清絃咳得撕心裂肺,回头望去,只见他额上沁出细汗,喘息极重,微张的唇瓣泛着紫白,口齿覆上鲜血,双目半睁,眼神不复往日清澈。 房内寂静无声,只余赵清絃重重的咳嗽声。他薄唇紧抿,失去血色的唇瓣突然被渲染上更深的红,沐攸宁看得皱了眉,实在摸不清他的身体虚实,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现在竟就吐血了,可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竟还在笑。 沐攸宁叁两步跑到他身边,也顾不得壶里茶水已凉透,倒了就喂予他喝:“先缓缓再说话。” 沐攸宁下意识顺了顺他的背,对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有点茫然,还没琢磨透他那句话,澄流就拿着炭火回来:“沐姑娘,将他丢回床上。” 澄流推了推赵清絃,问:“几天?” 沐攸宁摆弄好炭火,回头一看,也不知澄流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竟把赵清絃的脸搓出红印,像抹了胭脂似的,倒为那副容貌添了几分柔美。 “不用。” 沐攸宁望着赵清絃,脉络所布之处有浑厚的内力凝滞,似是快要从中撑破,他的心音也是杂乱无章,换做常人定无法承受这过盛的内力,难受得无法呼吸而亡。 澄流想起昨夜一事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不知再耗几天会否生出什么意外,可沐攸宁仅仅是个初落江湖的姑娘,跟上赵清絃这只恶鬼,又逢恶鬼封了心脉调息,她的安危只能由他来担着。 澄流只觉郁结难消,赵清絃这家伙,想必是那日运行新阵法时遭了险,内伤拖延至今,加之近日用法过度,终是撑不下去了。状态,这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去汲取天地灵气,待身体复原,人自然就会醒来。 澄流本以为他不会在别人的领地如此疏于防范,不想还是猜错了。他在房内踱步,想不出办法,来回数次,瞥见门坎在阳光折射下闪了闪,那微光转眼即逝,他抬手一抹,见指腹沾了些金粉,知晓赵清絃布了阵,心中稍定。 她茫然回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