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1 / 1)

陈冬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一颗心,也如泡在酸涩的海水中浮沉。 那双粗糙的、堆积着层迭褶皱的手掌大力地钳住她的腕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几乎乞求一般说道: 她似乎能觉察到他的生命力在缓慢地流逝,愈发靠近终点。 她如何能叫许童放弃。 可那些安慰的话语——那些隔靴搔痒的、浮于表面的言语,棉花似的堵在喉管中,几乎要叫她喘不上气。 她摸了摸许童的衣服:“你穿得太少了。” 陈冬静静望着他,半晌,轻声开口:“我很担心你。” 两人又陷入寂静的沉默中。 陈冬掏出一千块,往许童手中塞:“拿着,给爷爷买点营养品。好好吃饭,你要是先倒下了,爷爷怎么办?” 陈冬被他推上公交车,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冲她微笑着挥手的少年。 她从布袋里取出那张传单,小心地展开。 华州技校夜校班开课啦! …… 街道两旁挂着高低的灯笼,孩童们戴着厚重的棉帽手套,嬉笑着,把炮仗在街边乱丢。 她立在那扇斑驳的、寂静的铁门外,发红的鼻尖轻抽了一下,麻利地撕下门框上覆着层薄灰的陈旧对联,踩着歪斜的破烂座椅,工工整整地将新对联贴在墙上。 她静静地端详着那扇重新焕发出生机的铁门。 门开了。 屋里的老头眼梢挂着慈祥的笑意,拎着条围巾追在他身后。 矮梯上的姑娘惊慌地抓住梯子,碗里的浆糊飞溅而出,正正好好淋了他满头满脸。 陈冬唇角轻翘起细微的弧度: 那句简短的祝福在空荡的楼道中回荡,卷起空灵的混响。 ——万事如意。 她视线落在陈冬身上,当即大呼小叫起来:“我不是叫你加件外套再出门!瞧瞧冻成什么样了!” “再晚人家就收摊啦。”陈冬脱下外套,钻进厨房洗了把手,熟练地操起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张张薄而匀称的面片。 陈冬的手与她姣好的面容全然不相称。是双极为粗糙、极为丑陋的,历经磨难的手掌。 生活的苦难碾压在她身上,留下星点的,无法被磨灭的刻印。 嫂子只好回过身,又拎起菜刀,咚咚地剁在菜板上,带着沉闷的怨气:“年轻时不注意,将来老了有你的罪受!你也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谁不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年里回不来了。”嫂子头也没抬,半张脸紧绷着,唇角紧抿:“工程款没结,你大哥天天追债,急得跟个陀螺一样打转。” 陈冬晓得自己说了错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低着头拼命地一张张擀起面皮来。 小年困得脑袋乱低,非要坚持着守夜,被嫂子强行提溜进屋里睡觉。 年前她忙得腾不开手,只打了半截儿,现下有时间便抓紧织出来,还能叫许童再用上几天。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独属于少年人的沙哑嗓音,厚重而青涩。 “吃了,医院的饺子不太好吃。”他这么点评道。 她听见许童轻轻笑着,声音也清亮几分:“挺好的,最近精神不错,医生说照这个情况,治愈的希望很大。” 他絮絮叨叨地同陈冬说着医院的见闻,话音中不时夹杂着呼啸风声。 那一双平日里锐利而凶狠的眼眸,此时必定弯垂着,瞳仁映衬着暖黄的路灯 电视机里突然传来倒数的声音。 “我好想你。” “我也是。”她弯着唇角应了句,注意力被电视荧幕分走一些。 许童却又喊了她的名字: 新年的钟声陡然响起。 陈冬捂住另一只耳朵,拼命贴着话筒大喊: 她只听到话筒里,漫天的爆竹声中也传来同样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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