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两人都在宫中进学,师父很多,但真正行了拜师礼的,只有苏妙仪。 只是西南之地亦出现了一片暗域,有魔族生于虚空海之中,偶尔于人间出现,为祸一方。 这股新生的势力改变了八荒的局势,反而促进了人妖二族的团结。 那便是商梨,又到了商梨花开的时候了。 姜洄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孤寂的身影,孑然站于落花时节的树下。 这些年,她总是用政务麻痹自己,让自己无暇去想那个人,但是人心若沉进了海底,思念便是无处不在的海水,只要有一丝的缝隙,它便会疯狂地涌入,挤压,将其碾得粉碎。 她总说,我成婚过了,他是祁桓。 这句话,大家都不敢说。 她私心地想在他死后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苏妙仪一惊,哑声道:“你不要做傻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斑驳的纹路:“这些年,我已经努力去做好一切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忘记他……我想点燃烛幽台,回到十六岁那一年,我与他初见的那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他离开……” 她要他爱上的那个人是小洄,是完整的小洄…… 五年前,洞玄巫圣在玉京崩毁之后,选择结束自己的一生。 开明神宫,观星台下,她从云端跌落深渊,其实都是一样。帝垚封印了她,她并未恨过,姜洄释放了她,她也并不觉得欢喜。 原来她只是存在,却并未活过。 洞玄巫圣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姜洄,她眼中有化不开的浓雾。 姜洄沉默了片刻,说:“多谢相告。” ——周而复始的周。 “唯有真正无心无情的巫圣,才不会执迷于失去和过往。” 她敛起那双明镜般的眼眸,纯白的身影缓缓消散于风中,化作无数星尘,飞向苍穹。 那将会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帝桓起于微末,当他还是奴隶之时,便有人疯狂地爱着他,将他从泥淖之中救出,不顾世俗的阻拦与他结为夫妻。 而最初,他并不觉得欢喜,更多的是疑虑。 柔软的双臂攀着他的颈项,她埋首于他肩头,湿意便渗透了衣衫,而怀中的身体在轻颤。 苏妙仪挥退了所有人,只说郡主喝醉了。 他就这样不知所措地跪着,双手僵硬地扶着她纤细的腰肢,任由她对他胡作非为。 ——见色起意的贵族小姐…… 于是哑着声开口:“郡主……” “叫我小洄。”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又软又哑,却分外认真,“我是小洄……” 但她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奴隶敞开了自己。 她的眼泪却更加滂沱,哭得不能自已,抱着他像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还是想起了什么…… 很多年午夜梦回,她都会被这两个字惊醒,然后摸着床上空荡荡的另一半,醒了一夜,直到天亮。 她以泪吻他,而他没有抗拒,只是呼吸一点点地粗沉了起来,用粗粝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湿意,克制着回应她的吻。 震惊的绝对不只是高襄王一人。 姜洄用哭哑的嗓子说:“是我欺负他了。还有,我知道他,他的名字是桓,伊祁人,以后就姓祁。”:“以后你就叫祁桓,你是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我以后也不会欺负你的!” 他是生于深渊的人,从未见过太阳,而那一日,骄阳却偏爱地将所有的光和热都给了他。 多到让他害怕,以为那只是一场虚幻迷离的梦。 她将温软的小手嵌入他宽大的掌心,严丝合缝,密不可分,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红烛垂泪,映着她娇艳无双的面容,薄酒不会醉人,却在她眼底沁出了一层缱绻的水雾。 在她的三次人生里,都错过了与他成亲的这一日,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拥有了与他完整的记忆。 “祁桓……”她一遍遍用哭哑的破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在她盈着水光的眼眸里,他看到自己沉溺其中的面容。 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深,让他患得患失。 是在南荒时喜欢的人吗? 但他不敢去问,甚至不敢打听,只眷恋和贪婪此刻的温存,生怕问了,这一切都会消失。 他们有一样的道心,愿为天下谋。 迁都中州之后,她握着祁桓的手,一同称帝。 “祁桓……我们会有很好很好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