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先生,叶子让我带走吧。我回去之后,会帮它找寻它父母的下落。”姜洄温声说道。 或许这一双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众生——他如是想道。 苏淮瑛没有片刻耽搁便赶回别院,直奔苏妙仪房中。 医官回报道:“小姐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手上有被蛇牙咬过的伤口,所幸无毒,只是失了血,身子虚一点,休养几日便好。郡主已经为小姐上过伤药了,那都是极好的药膏,不会留下一点疤的。” 苏淮瑛也没有多想,见苏妙仪安然无恙,他也长长松了口气,心中却也有许多疑惑。苏妙仪是他眼见着从悬崖上坠落的,怎么可能丝毫无伤,是谁救了她? 一旁的侍女答道:“郡主没有受伤,她刚才拿了伤药便出门了,听着是去给那个叫祁桓的奴隶送的。” 苏淮瑛说罢便走出了房门,脚步顿了一下,便朝奴隶的住所走去。 这里毕竟还有一个二品异士在。 姜洄本不同意,因为奴隶多是数人一间房,人多反而不方便。 姜洄讶然问道:“苏家何时也这么优待奴隶了?” 姜洄半信半疑:“苏淮瑛恨不得杀了你,苏家怎么可能优待你。” 姜洄顿时无言以对,脸上浮现窘迫之色,把叶子扔给他便匆匆逃走。 叶子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了,林芝费了不少妖力才救下了它的性命。它虽弱小,求生意志却很强,在药物的帮助下渐渐稳住了生机。 姜洄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了脚,转过身去,脚尖对着祁桓。 祁桓接过药瓶,疑惑问道:“这也是给叶子用的药,外敷还是内服?” “我?”祁桓讶异地挑了下眉梢,随即笑道,“你给我的伤药还有很多。” 祁桓恍然道:“你想让我用这个药,洗去颈上的奴印?” 祁桓低笑了一声,垂着眸把玩着掌心的药瓶。 “啊?”姜洄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祁桓,“为什么?” 祁桓低着头看她,暮光给他英俊的眉眼染上了温柔的暖色:“在郡主心里,将我当成了奴隶吗?” 祁桓眼中笑意更深。 姜洄沉默了片刻,回道:“没有区别。” 姜洄神色暗了下来。 在贵族们眼里,祁司卿终究也只是个卑贱出身的奴隶,而在苏淮瑛眼里,他也永远是苏家的一个家奴。 姜洄的沉默已经给了祁桓的答案,于是他笑道:“你看,这奴印并不在我身上,而在人心中。那我洗与不洗,又有什么区别。” 祁桓静静凝视着她眼中的哀色,美得像一抹月光,无声地照亮黑夜,也照在他心上。 姜洄错愕地攥住他的衣襟保持平衡,回过神来时,人已坐在了琉璃瓦上。 祁桓的长臂圈着姜洄,乌黑柔软的长发刚刚洗过,尚未完全绞干,散发着淡淡的湿气,氤氲着皂荚与花朵的清香,一丝一缕地钻入祁桓心里。 姜洄看向远方西沉的红日,红彤彤的一轮,正往登阳山下而去。 而祁桓的眼中却一直只有她。 祁桓的话轻轻在姜洄心上落下一锤,让早已摇摇欲坠的铠甲,彻底崩溃瓦解。 “不,你还没有完全明白。”祁桓悄然握住她的一只手,用自己的掌心去温热她,“没有谁的苦难不值一提,你是明月,也是众生。” 心动 上 过去的她,不过是自以为是。 感受到掌心的热意,姜洄抬起头看祁桓——这何尝不是鉴妖司卿的另一面。 是时间与经历 姜洄失神地看着祁桓,在她眼中骤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面容。两副面容同样的俊美英挺,只是另一个人身上似乎笼罩了更多的阴霾,让人难以看清,捉摸不透。 祁桓的心陡然一沉,低声问道:“郡主,你现在看到的,是谁?” “我……”她无措地呢喃着,忽然眼前被覆上了一只手,睫毛颤抖着拂扫他的掌心。 姜洄无意识地听从他的指引,闭上了双眼。 她缓缓抬起手,碰到了祁桓的胸膛,掌心贴着的肌肉坚实而温暖,胸腔有力的搏动震颤着她的掌心。她想起来,这里为了救她而受过的伤,当时鲜血滴落到了她身上。她似乎又回忆起了鲜血渗透衣衫,烫在心口的感觉,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柔软的指腹擦过滚动的喉结,抚上祁桓的脸庞。男人的五官深刻犹如精心雕凿,双唇薄而软,鼻梁高挺如峰,眉眼锐利,眼神却深沉而温柔。 祁桓低着头凝视姜洄的脸庞,她微仰着脸,闭上了那双清亮的眼睛,睫毛轻颤,她身上那些无形的软刺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西边的云霞逐渐失了颜色,不如她面上的三分薄红让人心动。 姜洄手微微颤了一下,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她轻声唤了一句:“祁桓。” 她呼吸一窒,想抽回手,却没有成功,心跳陡然剧烈了起来。 “郡主……”祁桓低低叹了一声,呼吸灼烫了她的手背。 两个字百转千回地在唇齿间厮磨萦绕,姜洄只觉心尖像被人狠狠捻了一下,酸胀的感觉蔓延开来,而下一刻,那温热的气息便覆在了她唇上。 大概是怕吓着她,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地步步紧逼,压着她的底线一点点地厮磨,让她心软,以至于心动。 隐忍而克制的吻在她唇上辗转,他用唇舌小心翼翼地描摹花瓣似的轮廓,品尝她唇上清甜的气息,直到她脸颊绯红,呼吸紊乱,也忘了抗拒,他才撬开双唇,贪婪地加深与她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