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两人弯唇，非常好说话的模样。 拒绝啊！ 这人摆明了不是好人，要是答应，就不怕他的仇家报复吗？ ——可他忘了，这人不是好人，答应固然有被报复的风险，但要是拒绝，恐怕立马就会被灭口。 时间被无限拉长，四周的寒意越盛，浸入新生儿的骨头里，感知反而清晰起来，清晰到……墨天晔能清楚地看到这对凡人夫妇脸上的神情从极力反对的焦急，到默认。 “你要怎么保证我的孩子会过的好？”那男人沙哑开口。 黑袍人心情愉悦，一挥手，半空中的黑雾扩张，显出一间华丽至极的屋子。 点缀着各色宝石的摇篮里，他们的孩子正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半空中的铃铛。 痛不欲生。 他看着自己僵硬地露出一抹慈爱的笑，伸出手，生疏地摸着婴儿的小脸，把他抱起来，轻轻拍哄着，贴着他的额头叫他的名字。 周围的寒冷和画面中迷梦般的温馨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他会幸福的。” 光是听别人的话和看文字记录带来的冲击是远远不足的，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这过程究竟有多残忍。 他一直坚持自己是对的，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尽力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为什么谁都不理解他？ 为什么不能稍微体谅他一点。 但在这时候……他躺在这块冰冷的泥土地上，听着这些轻描淡写就决定了别人命运的话，亲眼见证了自己对别人的宠爱。 世界在离他远去，他掉在一片冰冷的潭水里，暗无天日，一点点下沉，看着漆黑的死水淹没过头顶，从鼻腔里灌入。 但无济于事。 但事实是他在抱着别人的孩子，亲昵纵宠。 他曾经那么真切地盼望过这个孩子的到来，在他还没降生的时候就怀着无限期待去想象他的眉眼，想象他挥动小手咿呀地叫……他那么爱他。 还在对方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后……再一次把人推开。 他设想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甚至没关心过林慕一句。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骄傲苦恼愤恨？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究竟在坚持什么了。 ——“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呢？” 那个下午，忘澜宗宗主心怀鬼胎，假意为他和墨知晏劝和，他不是看不出忘澜宗宗主的用意，但他还是信了。 他忘了墨知晏对他的恶语相向，把那归结为一时气愤。 说话难听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会改好的啊。 他把墨知晏当成了谁？ 脑海里的神经拉长到极致，终于彻底崩断，墨天晔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过来，他究竟在保护谁，又是在伤害谁。 是认准了对方不会反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