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册的阴影落下，遮住了他越发不稳的手。 作为墨知晏的父亲和一手教导棠溪聿风的师尊，墨天晔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儿子和弟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要是想装不懂，别人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云归心下叹息，看来这次还是要铩羽而归了。 不过他和抚崧走这一趟，也不全是为了说动墨天晔，更多的，是归厝长老那样，想给死去的弟子找一个交代。 忽然，一口血毫无征兆喷了半张桌子。 他听说过他离开那天墨天晔吐血的事，但墨天晔修为高深，气急攻心吐口血而已，休息几天就行了，没什么大碍。 墨天晔睁着眼就倒了下去，头磕在青石地砖上，嘴里的鲜血还没停，一口接着一口从喉咙里涌出来，半点没有停歇的征兆，浑身抽搐，尤其是肩膀，一阵一阵痉挛。 脸上黑气隐隐浮现，迅速笼罩了整张脸，脸色快速苍白下去，脖子上隆起的血管迅速被染黑，眼睛里浮现出鲜红的颜色，状若癫狂。 109 “掌门？” 可墨天晔已经听不进去了。 云归的灵力汇入进去，以两人的修为差距和墨天晔此时的状态，就如同小溪汇入正值暴风雨的大海，顷刻间就被吞没不见。 像他这样修为的修士，一旦化魔，极有可能危害苍生。 墨天晔还有点意识，也知道不能这样放任自己，强忍着浑身剧痛，努力维持清明，眼睛睁开一条缝。 天旋地转里，一个影子缓慢地站起来。 血影一寸一寸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而俊雅的脸。 棠溪聿风神色恍惚，脏污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木然立在他不远处。 这个影子比他要高大得多。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有一些他还能想起名字，有一些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些人死后怨气不散，受到熟悉的、仇人的气息牵引，竟然不约而同汇聚于此。 云归看不到这些东西，还在为墨天晔输送灵力，只有墨天晔才能看见。 窗台发出咯吱声响，一排排质地温润的灵闫木书架被挤得看不见。 灯火猛地摇晃了一下，书房里光线乍黑又乍亮，明亮的烛光也被染上一层血色。 那些影子也好似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样，僵硬地扭转脖子，朝他看过来。 他们的视线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炽热，滚烫。 也是指引这些冤魂从天南海北汇聚到这里的船锚。 有血影咽了口口水，发出清晰的声音。 书房大门突然被打开。 墨知晏被侍女推着出现在门口，身后侍女手里端着一盅鸡汤。 “父亲，您辛苦了，我来……” 他焦急不已，全然不知，自己在的地方也站着一个血影，阴森怨恨地看着他。 又是这个老东西！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他怒喝道，转而又朝身后惊呆的侍女叫道，“还不快去叫人来！云归深夜行刺我父亲，被我亲眼目睹，证据确凿，快去……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