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了住手,暗卫就收了手,花信头发都被挣乱了,他自己荒唐地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块布裹着的东西,伸手递上前。 花信有许多话想说,譬如他留在了京城,他心中忐忑与悲凉,这些花锦都不会想听,所以他嘴唇动了动,把话全咽了回去:“你多保重。” 是了,沈焰倒台,沈昭就该入东宫了,陛下病重,她此刻怀孕,对陛下来说也是大喜事。 花信向沈昭行过礼,没再多留。 花信没走两步,就听见花锦很轻的一声:“扔了吧。”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选了多艰险的一条路,所以才会格外留恋亲眷,他今日离开,再入黑甲军,就是刘将军口中了无牵挂的亡命之徒了。 “阿兄,盻儿腰间的匕首打哪儿来的?” 盻儿是家中庶女,花忠是武将,不懂弯弯绕绕,上官夫人贤淑大度,不苛刻人,徐州又不兴嫡庶之分,在上京之前,花府的女娘都是在一处学习。 “那是王姨娘兄长所赠。” “我出嫁了,也要与阿兄断了往来吗?”花锦忐忑问。 回到黑甲卫营中的路途太长,花信浑浑噩噩地下马,刘将军寒眸立在砖红色的墙外等他。 从此,你不再姓花,不再有牵挂。 回府的路太漫长,花锦困倦地倚在沈昭怀中,她掂量着手中的白布。 杨某人给她的药丹只能瞒一时,她必须早些寻出路。 花锦扬唇:“伤心了。殿下怎么哄我?” 花锦自从有孕,性子就柔顺了不少,她骗过那些仆婢很轻易,但沈昭见过她的劣性,总觉得她憋闷着要使坏。 沈昭颔首,算是应下。 沈昭却不出她所料,沉默了。 陛下给他留下的封地肥沃,让他带走士兵,只要沈焰老实,往后只享乐便是。自然,只要沈焰还有夺位的心思,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花锦笑问:“殿下要比我兄长体贴多了,争了这么久,为太子挣了这么多好处,我若是太子,早就感激涕零了。” 沈焰出局了,可以得到肥沃的土地,精炼的士兵,陛下会给他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花锦是要离开的,不想再管京城的纷争,但她也不想沈昭为了江山舍弃她,最后把江山搞丢了。 陛下再恼怒,又能怎么样呢? 花锦眉心一跳,都想一掌把沈昭给拍醒,但他眉眼弯弯地来捉她的手:“别怕。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沈焰掀不起什么浪。” 祝绻斟酌片刻才说:“瑾瑜,你近来是要多歇息了。” 沈昭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近来与陛下相处的时间长了,思虑问题的方式就不自觉像陛下了。 下了马车,沈昭还要去处理政事,花锦回房的路上,见到树梢上的新绿,又将袖中白布取了出来。 可惜了。 花锦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中嘀咕:阿娘的假孩子,为了阿娘逃跑大业,可要再多撑一阵子。 花锦在府中安心“养胎”两日,宫中家宴, 她才逃出赵太医的桎梏。 他只当花锦身子不好,整日苦着脸,害府中所有人跟着胆战心惊, 生怕花锦一个不小心小产了。 花锦也怕。 如今好在没人盯着她, 她遣添云跑了许多次,但她逃跑的路都被堵死了。 一切都要等家宴后再做打算了。 花锦扬唇:“那我就先谢过蓉娘了。” 花锦张了张嘴,还是没告诉白蓉真相,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何况她现在瞒的不止是沈昭,还有宫中的陛下。 白蓉简洁的说了一下,她没明说性情大变。皇后从前端庄大气,如今变得阴晴不定,常破口大骂,为难宫中婢女,陛下唯一去探望的一次,还与她大吵一架。 “陛下回来后,禁足了皇后,我的人瞧过两次,太医说,她的时日不多了。” 陛下不准任何人传出皇后病况,但花锦不信沈昭一无所知。他向来留后手,在宫中定然不缺眼线,想控制沈焰,就一定要盯死了皇后。 她并不觉得沈昭会后悔,就像她事到如今只觉得解脱一样。 花锦攥着酒杯,只觉得恍惚。 她脸上血色尽失,胭脂水粉都掩不住苍白,愣怔之际,紧紧攥着的手被人拽开,她摊开五指,感受到沈昭掌心的温度,慢吞吞抬眸,只见沈昭俯身问她:“不舒服?” “帝王家的真心难求,我只求荣华富贵傍身,死也能瞑目了。”白蓉倒是丝毫不掩饰,她对情爱向来看的很淡。 花锦也玩笑似的说:“蓉娘想的怎么这么长远?” 不过,就算燕王殿下心向着你,宫中有那样多的女人需要他去宠幸,你又该如何?像皇后一样大闹一场,两败俱伤吗? 见花锦心不在焉,沈昭只当她是有孕身子不适,饭也吃不下了,就盯着她看。 家宴结束后,天色尚早,沈昭牵着人走,刚出大殿,就有婢女过来,说皇后娘娘要见殿下。 花锦没想到沈昭是真不知道皇后近况,下意识拽住了要走的沈昭,她还没张口,婢女就悲戚道:“殿下去见见皇后娘娘吧,娘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