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最麻烦的情况出现了,这里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甚至不愿让沈昭了解灾情。 那城中死伤的百姓呢? 花锦费力地睁眼:“那你呢?” 花锦不解:“为何不先给陛下传信?” 陛下不是慈父,在皇子向他求助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永远都不会是施以援手。这一封信送去,陛下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安文元是太子的人,他第一个念头绝对是怀疑沈昭居心叵测。 花锦:“前途比你的命重要,是吗?” 花锦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志向不同,就像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京城一样,沈昭的愿景原是没有错的,但今夜额头滚烫,烧的她思考都难,只是凭着本能答:“我明日离开,暗卫你留着,他们巴不得你我快些走,我不会出事。” 花锦气笑了:“知道还问?” 花锦其实是很抗拒有人探究她从前的,一方面是那时年少轻狂,什么都敢胡扯胡做,二是那时集万千宠爱,和现在比起落差太大,让她想起一些痛苦的经历。 花锦嘀咕:“也没见你惧我。” 他是不愿意让花锦独自走的,怕她又想出什么鬼点子走人,没人比他更清楚花锦对离开的执念了,思来想去,吓唬她,她什么都不怕,不吓她,又怕她真的走了。 天赐良机,不跑可惜了。 花锦应下。 花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沈昭果然不再问了,他轻声说:“我问过,阆燕州虽没有芙蓉阁,但有一处的酒也不错,我让暗卫带你去。” 沈昭:“不过阁中小倌,不许碰。” 花锦没抗住困意,待郎中把过脉,再折腾了一会儿,就早早歇下了。 沈昭眉心紧锁:“我的人昨夜去探了城中几户人家,说,这些人家中都有一间房,房前贴了符咒。” 沈昭送花锦到马车前,他扶着花锦上了马车,在花锦掀帘子前,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地方比京城更安全了,窈窈。” 花锦掀开马车中的小窗,在仆从准备的功夫,撑着脸问:“安文元是太子的人?” 她好像记得,上一世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而且上一世,沈昭也并没有来蔚云州赈灾,当时五皇子叛乱一案正开了个头,太子忙着算计五皇子,没工夫给给沈昭使绊子。 花锦皱着脸,一时想不出来,沈昭已经上前,将她的额头轻轻地推了进去:“等我。” 花锦脑海里自动浮现了清熙的嗓音:“其实比起灾情,我阿爹最不愿见到的场面,是伴随灾情而来的瘟疫。不过我阿爹还算幸运,只见过两回。” 花锦连忙掀开帘子,添云怕她摔下去,急着来拉她,花锦忙与车夫说:“调头,我们回去。” 花锦也迟疑了一瞬,但她还是说:“回去,就现在。” 就在蔚云州也要乱起来的时候,太子殿下遣来一位神医,调了一种香,熏香治疗,总算压制住了瘟疫,当时陛下正为五皇子造反的事头疼,沈焰的举动狠狠宽慰了陛下的心。 花锦几乎是跑回安文元府上的,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但婢女说沈昭已经去了安文元的院里,花锦又忙折返。 花锦又跑了一段路,她推开安文元见客的房门,沈昭正与他面对面坐着,花锦见安文元正端着酒杯,要递给沈昭,安文元被她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瞬惊慌。 沈昭蹙眉:“什么?” 沈昭见安文元直冲着花锦走过来,他直接将花锦拦腰抱了起来:“她身子不适,我夜里再来。” 安文元是受了太子的命令,若是沈昭来了就走,便放沈昭离开,若沈昭死缠烂打,硬要一个真相,他就想方设法让沈昭染上疫病。 沈昭抱着花锦回了房,他将人放下,花锦终于喘上了一口气:“我们得快些离开了,此局你输定了。” 花锦:“你不要命了?就算回去,城中疫病的事败落,也不过是挨一顿罚,你留在这儿必死无疑。” 沈昭突然又想起许多从前被他遗忘的细节:“你好像知道许多事,从未去过姑母府中,却清楚府中布局,还有沈逸,你好像比 见花锦又要闪躲,沈昭眉心锁的更紧,他越想越多,那些他下意识忽略的细节:“为什么,你能未卜先知,窈窈?” 花锦没法回答沈昭的问题, 她敛眸,沉思片刻才说:“最迟今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他这么说,花锦莫名想起来清熙从前跟她说过的青州灾患。 沈昭:“回京也要一段时日, 局面只会更乱, 总归都是死局, 为何不试试?” 染了病的人走投无路, 除了掀起叛乱,没有别的选择。 二人谁都不肯退让, 僵持不下, 是添云敲门进来, 场面才缓和了许多。 花锦抬眸看向沈昭:“三日,最迟三日, 如果没有回信, 你就跟我走。” 到了夜里, 安文元的仆从来请沈昭,安文元得了命令,不敢耽搁,但他也没胆子再去拿酒杯,干脆劝道:“殿下何必揪住咱不放?早些回京罢。” 安文元倒是不意外沈昭查出疫病的事,他知天家人没有傻子,所以直言:“听说殿下身子不好,千里迢迢来一回,辛苦了,但这不是蔚云州第一回 有疫病,等殿下走了,这病自然就没了。” 沈昭:“你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安文元不想真的得罪了沈昭,太子的意思是将人赶走,再快马加鞭,添油加醋地传回疫病的事,沈昭一走,就将得了疫病的人烧死,再遣人清洗街道,烧香洒药,这病很快就能控住,这是他第二次做这事儿,虽说依旧心虚,但熟练了到底不一样。 安文元有把握控住疫病。 沈昭见安文元已无药可救,他起身,不愿再与安文元多说:“既然你不愿,那就让本王自己来。” 沈昭回首,毫不掩饰地嘲弄:“你妻儿多,你猜本王几日能杀完?”恰巧院中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沈昭轻佻的问:“你说那胖娃娃,够不够本王塞牙缝?” 沈昭出了安文元的院门,便交代给下属去做,处理疫病是十分凶险的差事,沈昭不强求,但来的人没有一个退缩,得了命令,明日便开始阻隔疫病。 沈昭动作一顿,不敢看她:“恐怕要食言了,最晚明日,你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