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全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不敢夸下海口,怕空给人希望,换来更糟的局面。 花锦无言,想着明日再想法子留下来。 她记得上一世暴动还有几日,但可能因为沈昭的名声要比那个官员的响亮,大家陷入了被天家人放弃地恐慌中,联合起来反抗了。 这次暴动并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因为暴动,城中几位大人的府上都没能幸免,至此,蔚云州就算沦陷了。 安文元面色阴沉地坐在房中,门外的婢女抖成了筛子,如今疫病已经进了安府的大门,安文元头痛欲裂,可士兵还活着,他总不能像处置愚民一样尽数烧了。 安文元没察觉到自己臃肿的身子也开始发抖了,他的冷汗直流,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在房中重新点香。 沈昭:“府上染病的人呢?” 安文元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安文元:“染上就是发热,身上糜烂,七窍流血,不治而死,您来之前,这病状还没这么严重。” 安文元两眼一黑,不敢答了。他哪管那么多,有了症状就给拉到一处,自生自灭,不吃不喝,寻常人都受不了,勿论染了病的。 沈昭瞥他一眼,心中厌恶至极,但也只能先压制住怒火。 但疫病愈发难以控制,再加上城中人对安文元没有信任可言,才不过三日,疫病就席卷了安府一多半的人。 最让他崩溃的是,第五日才睁眼,就听见郎中禀报——燕王殿下发热了。 但安文元想起来沈昭这几日去柴房看过尸首,以及太子殿下嘱咐,他恶向胆边生,下定了主意:“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害了更多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已经贪了这么多钱财,官没了就没了,死了不值当。 安文元嫌恶地说:“不必再管了。” 另一边,郎中为沈昭施过针,迟疑片刻才说:“殿下虽然是因旧疾发作病倒,但不排除疫病的可能,王妃不若先行离开。” 添云许久才推门进来:“王妃,奴婢去后门瞧了眼,果真有备好的马车。” 添云吓了一跳,但还是反应极快的答:“安大人遣人备好了马车,应当是今夜要离开了。” 大抵是真的忍了好几日,沈昭说话没再那么客气了,他蹙眉瞥了眼花锦,见她就坐在地上,背靠着榻边,看起来十分随意自在。 花锦轻笑一声:“你还算走运,虽然迟了两日,但今夜,那位神医就该到了。” 花锦:“虽然不知那神医有没有传言中那么神,但他的草药,应当是可以抑制住这次的疫病了。” 花锦嗤笑一声:“沈逸的教训你还没看够?不过若只是去喝酒,去一趟也无妨。” 再睁眼,又是被吵醒的。 沈昭不解,他披上外衣,向院外走去,安文元的院中,今夜本该逃走的安文元正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说话。 沈昭:“上官青阳?” 沈昭:“王妃呢?” 暗卫懊恼,连请罪的话都来不及说,连忙跑出去看。 安文元险些被勒死。 安文元终于喘上来一口气:“王妃?王妃在,在房中呀,后院。” 上官青阳这么吼着,余光却不放过沈昭的动作,依花锦的意思,沈昭会派人出来找她,上官青阳正想着怎么胡搅蛮缠,就见沈昭已经转身向后院冲去。 沈昭脚步不停,上官青阳疾步追过去:“窈窈让掳走了,我与你一起去追!” 上官青阳原先是不想花锦走的, 如今天下动荡,留在京城焉知非福,所以当花锦跟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你会过的很好。” 上官青阳:“若你走了, 你让姑母怎么办?虽说因玉儿归家,他们待你严苛, 但这么多年的情分, 就不做数了?” 上官青阳:“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花忠升官迁去京城前,上官青阳有些舍不得像小团子似的小妹, 所以问她:“要不要留在徐州,留在外祖母身边?” 花瑟死于意外,花家爹娘将感情寄托在花锦身上,她受尽了宠爱长大,吃的也比寻常女娘好,但个头还是矮,觉得气势太弱,踮起脚与上官青阳说:“京城的大门不为我开,我就自己硬闯进去。” 以至于窈窈被定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回来,府上欣喜若狂,上官青阳都没有很大的意外。 上官青阳出声拦下她:“我帮你。”见花锦背对着他没有转身,上官青阳无奈地说:“比起安稳,我更想你开心一些,窈窈。” 她会想,这个伪君子,演的太真,把她都演动摇了。 连命都可以丢弃的人,会为了她丢弃权力吗?花锦不信爱。 花锦算计的都没出太大的差错,甚至连暴动时安文元将她安置在哪都算好了,上官青阳送她到后院,将马儿的缰绳松开,见她熟练地上马。 上官青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当年死活也要从商,有一回闹得头破血流,离家出走,他娘一向心软,真放他跑了,后来回到家中,他娘提起那种被折磨的心理,当时上官青阳并不懂。 上官青阳险些要掉出来的眼泪被憋了回去,他讪讪地一笑:“这不是见景生情?不过你确定,沈昭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经不起耽搁了,花锦真走了以后,上官青阳一个人呆滞了很久,才挑了小路回去,等了一阵子,等人说,燕王殿下醒了,他才慢吞吞前往安文元的院子。 沈昭倏然拔出腰间的剑,抵在了上官青阳的脖颈上,沈昭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他立在月下,额头滚烫,手还不易察觉的轻颤着。 上官青阳识相的后撤两步,但安文元还在后面盯着,上官青阳扬声说:“窈窈身子不好,殿下一定要救回窈窈!” 上官青阳常年经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沈昭这种,是他最不愿接近的一种,他看着沈昭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轻叹,如今只能盼着窈窈脚程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