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忠眼中满是红血丝,他熬了一整夜,到底是上了年纪,手哆嗦着,将圣旨从桌上拾起:“你做什么了?” 明明不到月底,就要成亲了,日子是提前相看过的,订亲的东西也送了进来,可天家人没个缘由就告诉他们,退婚了。 但如今他看着花瑟狼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做什么了,啊!?” 花忠想起那日上官夫人与花锦争执,忽然觉得很无力,他无奈地说:“玉儿,如今你要告诉阿爹,究竟怎么回事?” 被退婚可不是小事。 花瑟无助地拉着花忠的衣袖:“阿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花瑟失神地跪坐在地上,地上凉,花信从上官夫人的房中出来,连忙拉她起来。 花瑟尚不知道上官夫人与花锦做的交易,她私以为花锦心软,完全被花家人拿捏在手里,就算不想帮,威逼利诱下也一定会应下。 花瑟知道怎样才能让花忠松口,她倔强地甩开花信的手,委屈地哭喊:“你们就是偏心她,怕我连累她了是不是?从前为她将我抛下,如今又要为了她放弃我是不是?” 花信:“不若我去找窈窈罢,她也是花家的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花忠是知道陛下心狠手辣程度的,他叹了口气,双手掩面:“玉儿,你去歇下罢。” 她想,是哪出了差错?是谁要害她?敬二,一定是敬二。 花信将花瑟送回房,定夺片刻,径直出了府。 杨嬷嬷掀起眼皮,像是瞪她一眼。 花锦瞪圆了眼睛:“哎呦,嬷嬷没事吧?瞧我这眼花,添云!带嬷嬷下去换身衣服,这药刺鼻,嬷嬷身上的味儿一时下不去,换完就莫在进来了,省的给燕王殿下熏醒了。” 花锦拿着剩一半的药,见人都出去了,才回头唤:“夫君醒醒,喝药了。” 这药太腥了,沈昭睁开眼,攥住了她的手腕:“我往日吃药,都要有人试毒的,既然窈窈赶走了杨嬷嬷,不若窈窈来为我试毒?” 沈昭:“今日才知这药苦,往日真在病中,倒不觉得药苦了。” 杨嬷嬷出门换了衣裳,遣人回宫去禀报。 恰巧有人推门进来,沈昭怕露馅,挡她的手一松,盛着药膳的勺子沾到了唇上,沈昭狠狠地蹙眉。 沈昭挑眉:“哪家的大公子?” 添云失语片刻:“花府,大公子。” 花锦实在不想见,沈昭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无非是来寻你帮忙,不想见就不见了。” 花锦连忙“呸呸呸”,苦的眼泪直流,她刚想伸手砸沈昭,他的手又伸了过来,塞了一个蜜饯在花锦口中。 好苦的药,怪不得沈昭每日苦着脸,要她日日被逼着吃着药,恐怕比沈昭还见着人就烦。 花锦怒气冲冲的脚步一顿,失神片刻,脸都憋红了。 不过走到前院,见花信忧心忡忡地一句:“窈窈,你可有什么法子,帮帮玉儿?”直接把花锦问醒了,她晃了晃脑袋,没绕弯子:“阿姊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让太子殿下退婚?” 花锦好心给他提个醒:“太子殿下如此疼爱阿姊,想来退婚只有一个原因了。” 花锦:“你与阿爹都无法左右的事,我能有什么法子?” 花锦对这些话嗤之以鼻:“早在宴席上,我就已经帮过她了,上官夫人与我做了一个交易,想来你们还都不知道,她说只要我为花瑟解了上回的难题,从此就当没有窈窈这个人。” 花锦垂下眼睑:“意思就是,从前我们是一家人,共患难。往后你们才是一家人,你们的忙我帮不上。” 花信步步紧逼:“你已然享尽了宠爱,荣华富贵,如今见花家出事,竟想跑了,窈窈,你何时变成 花锦伸手推开他,不让他再靠近:“不要再叫我窈窈!为何总要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为何不想想是你的玉儿真的做错了?” 花信拽着她:“你莫不是还没放下太子殿下?玉儿说是被人陷害的,此事定有隐情,你在皇后娘娘那边说得上话。” 花锦寒声说:“你想多了,此事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若堂堂正正,别人有一万种手段能奈她何?” 花锦说完,甩开花信的手,决然离开。 花锦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着花信:“许多话从前不愿说,总觉得会伤了你,但如今我已没有什么留恋的,但说无妨,你不配做窈窈的兄长。” 花锦烦闷地回房,一路上步子都迈的响,回去以后见沈昭在榻上躺着,便寒声说:“你躺在我这儿做甚?” 沈昭:“待沈逸回过神来,你说,他会不会查到你的头上。” 言外之意,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花锦早在前几日就在春搜偷听到了,她回眸看着沈昭,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沈昭关进宗人寺几天,让他认识他的正缘柳氏。 她得想个别让沈昭把命丢了,但是会被罚禁闭的过错。 待他遇上柳氏,柳氏蛊惑,他就会如上一世一样,写一封休书。 沈昭木着脸,只想到一句谚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天还未亮, 安公公就手忙脚乱地在门外喊:“殿下,宫中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重, 求了陛下恩典,传王妃入宫侍疾。” 花锦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不由得感慨,出嫁前人人都当她是太子储妃,未来的皇后, 女官教习也明里暗里告诉她一个聪明的脑瓜比妩媚的姿色重要的多。 沈昭看她无奈的模样, 难得生出了几分愧疚:“早知这病就该你装。” 杨嬷嬷笑着应:“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了,王妃自然可以离宫。” 花锦慢吞吞的, 硬是拖到了午后才入宫, 皇后身边的莲嬷嬷带她去了住所, 就在坤宁宫的一所偏殿,花锦气还没喘顺, 莲嬷嬷就要她去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