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居内,点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巾子衣衫,只等蔺远回来便可用上。 “备水给小姐擦洗。”蔺远只吩咐了这么一句,就带着女儿径直进了屋内。 蔺远被她眨眼的动作逗乐,不禁问道:“小哭包,就因为爹爹要给你找母亲,你就哭成这样吗?” 不过蔺云萝看不懂她的期冀。 蔺远心中愉悦,突然问道:“为什么言言不想要一个母亲?就像凌云说的,言言这么爱顽,母亲可以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他们来陪着言言顽不好吗?” 虽然蔺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害她哭了不说,还要引她说这样的话。 他拉起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还有凌云和点墨在场一般,俯首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哄道。 他的手指本是捏住她腮边的肉,不知何时却变成了大掌盖在她的颈项之间,细细摩挲。 蔺远正引着她往窗下坐,拿了篦子细细给她梳头。父女俩的亲密,凌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哄女儿去用饭,他单独留下凌云,语气森冷地问道:“你跟言言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企图?” 可惜,蔺远毫不相信,甚至周身在她话落后泛起一丝冰冷的杀意。 她膝行到蔺远的脚边,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小姐天真单纯,她什么也不懂。更何况,就算小姐心智健全,父女……也是要被世人唾骂的丑事啊!您这么爱宠小姐,又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可心的没有,又何必……” 凌云却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胆大妄为,再不敢多言,垂头丝毫不敢看他。 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像是失去了精力一般,无力地挥手:“闭紧了嘴下去吧,好好照顾言言。她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甫一走到天井正中,一阵迟来的手脚发软却叫她差点当场栽倒在地。 在这期间却无论陈、柳嬷嬷,还是红乔相询,她都坚持是自己做错了事,才引来蔺远的惩罚,多的话竟是一字也不敢提。 “爷,您下朝后吩咐往明州送的信,小的已经三百里加急送出去了。” “他们来做什么?”他问道。 “先把人引去花厅吧。”蔺远起身道:“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予安兄/蔺世伯。” “予安兄,工部近来领了皇上的旨意,在做农具改善呢。”杨明风答道。 杨明风笑道:“工部诸事一切顺利,予安兄不必忧心。”话头一转,又道:“不过今日我来,却也真是有事要请得予安兄你的主意。” 这时,一直站在杨明风身后的杨旭禾上前屈身道:“蔺世伯,今次父亲来是为了小侄之事。” 他的嘴角渐渐落下,放下茶盏,语气也颇有些不咸不淡的:“哦?是什么事啊?劳动你们父子都一起来了。” 说着,他指着杨旭禾道:“就是我这个二子。这两年,他多次来往蔺府,和云萝也玩得来,我家二郎也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依我看,咱们不若就成全了他们这对青梅竹马。” 平心而论,杨同光说的都是对的。 更不可能和她们一样迎来送往地帮丈夫打点这些人情往来。 两年多来,杨旭禾不管遇见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会使人送来给蔺云萝。 而从前,蔺云萝的口中蹦出来最多的是“爹爹”、“冯姐姐”。 如果他要求亲的人不是蔺云萝,而是别的什么人。 可现在,他不知为何。心中那个奇异的预感成真,他却并不开心,甚至连一点欣慰也无。 哪怕是看在和蔺远的情分上、看在他们一起辅佐三皇子的份上,他也会好好对待蔺云萝的。 但蔺远就是不舒坦,要不是努力克制着,他都要使人把这父子俩赶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