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坐起了身子,抱住蔺远的手臂问道:“爹爹您怎么了?您怎么生凌云的气了?” “奴婢……这就去。”凌云丝毫不敢抬头,身体打着摆子一般边退边答道。 他明明没有做什么,他只是亲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罢了。 为什么她浑身颤抖,什么也不敢看?还要欲盖弥彰地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呢? 可这么可爱可怜的女儿,在外面漂泊无依了六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谁能不疼呢? 他和全天下的父亲一样,只是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给爱女罢了! 大雨过后的第二日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 蔺远四更就起身去上朝了。 “爷,明州有书信至。”常林在蔺远上马前叫住了他,呈上了一管卷得极细的竹筒。 一眼看完,他唇角微微勾起,撕碎了信纸,旋身上了马,兀自往皇宫里去了。 一个向来沉得住气的保守派官员在朝会上一反常态,激进地痛斥蔺远蔺尚书为了一己之私,想借革新之便,行党同伐异,扫除异己之事。 言辞之恳切,语气之激烈,煽动得满朝堂的保守派官员都随之附和,意图一举清扫蔺远和革新派。 这名老臣领着众人这么一闹,皇帝反而偏向了蔺远这一边。 但皇帝亦有言在先,先在徐州试行,且不可操之过急。 于是他放任了两派之争,就是为了下今日这个“革新但不全革”的命令。 不过既然命令已下,最后会实行成什么样子,那就不是这个皇帝能控制的了。 常林正在宫门口等着蔺远下朝。 蔺远的身影远远地坠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又被工部的杨大人叫走,他牵着马又退到了偏一点的位置,继续等候。 他语焉不详,可他想问什么蔺远却一清二楚。 杨明风本就只是怀疑,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下了心。他本就不及蔺远善心计。 要是论御下和善计人心方面,他却远不如蔺远。本来,他也不是很愿意参与这种斗争中的。 “眼下局势于你我大好。只是予安兄,皇上至今没有定下接任你的人选,若是咱们在施行计划的过程中,这继任人选突然定下了,那咱们……” 他淡淡丢下这句话后,就快步走向了门口的常林。留下一脸疑惑的杨明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口中不停呼道:“是极,是极!” 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蔺府中一概不知。 “小姐,您可快坐好了罢。爷都快要散朝了,说不得一会回来就得和你一道用饭。你再塌着,奴婢不便给你洗脸,耽误了用膳的时间你可别怨奴婢让你饿肚子呀。”红乔哭笑不得的捏着毛巾,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给自家小姐擦洗。 红乔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抱着盆出去换水了。 一面把衣服一件件抖开给她穿上,一面小心翼翼地哄道:“小姐,以后咱们就少去爷那边顽吧。爷平日公务繁忙,也不多时间陪咱们一起顽。不若奴婢多叫冯小姐和杨二公子来府里?” 凌云和她解释不清楚,说来她恐怕也不能明白。 红乔和凌云都是蔺府的家生子。红乔是外院管事的女儿,而凌云则是后院老夫人身边一位老嬷嬷的女儿。 再者,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形,任谁人看了都只会心惊肉跳的吧。 她急急放下手中的盆,和后面赶着出来的凌云一道追着蔺云萝的背影而去。 蔺远刚走到仁清居门口就见这么一副你追我赶的场景。 蔺云萝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爹爹,你是要给言言找个母亲吗?”为什么这么说,揽着她抬头看跟在后面的凌云和红乔:“怎么回事?” “言言不想要爹爹找母亲,”她说这竟然就这么无声地留下了眼泪。 在蔺云萝的心里,母亲不仅是恐怖的代名词,现在更是要抢唯二对她好的爹爹的妖魔,令她害怕不已。 蔺远念头一转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紧随其后的红乔和陈、柳嬷嬷几人都讶异地看了凌云一眼,心中对于凌云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十分不解。 而在感受到众人打量的奇怪目光后,凌云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