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定在下礼拜叁。 半天跑了半边租届，带看的房牙子热汗冷汗一齐冒，“谢太太，现在空出来的就这些了，要不然，您赁幢房子可好？” 房牙子折起手帕擦去发际的汗水，“倒是有幢不错，就是价钱……不合算，是个英国人住的，说要回国了，不晓得回不回来呢，装修什么都很好，舍不得卖，挂的价高。” “您不问问价钱？” “十八间房，要价一万五，不讲价。” “好咧！就在这边不远，您坐稳咯！”房牙子一推操纵杆，轰轰启动了汽车。 映入眼帘的是幢典型的英式洋房，朱红色尖尖顶错落有致，米色的外墙，门口带个小尖顶，踏过碎石板路，沉知墨注意到院里的草并没有长太高，“有人打理？” 红木的门框，怕太沉闷，窗框漆成绿松石色，每处墙纸颜色都不一样，由大厅的米白逐间渐变成淡淡的粉，重要的是，没有陈旧味儿。 [七十叁天。]方语举起本子。 “呃……” “嗳哟！了不得，了不得！以后可要研究大学问！” 沉知墨挽住方语的臂弯，活脱脱一对新婚妻子的模样，房牙子把头偏到另一边笑，该看不该看的…… 就……就这么成了？算算能赚……房牙子弯下腰，头几乎挨到膝盖，恨不得朝沉知墨磕个响头，“好！好！好！明早我亲自给您送上府，您放心，还是按规矩来，成叁破二，绝不多收您一分钱！” 沉知墨只是问道:“你喜欢吗？” —————————————————— 罗斯医生先打给沉知墨交代了注意事项，方语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钳穿、针挑、穿线等字眼时，下体已经开始幻痛。 沉知墨边说着边往旁边看，方语一张小脸煞白，腿悬在半空晃个不停。 “好……一会儿见，罗斯。” “怎么了？” [可以不去吗？] 方语再次白着小脸儿枕上沉知墨肩膀。 “好啦，再磨蹭要迟到了。” 正僵持着，电话再次震响，沉知墨一手环着方语，一手去拿话筒，“喂？” 良久的沉默后，话筒那边才传来格外空灵的一个字。 “沉学姐！” “你好，家韫。” 沉知墨把话筒拿远了些，何二小姐真该去检查一下是否口吃，又怕这样下去永远没有下文，只好帮她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 轮到沉知墨沉默了，她抚着方语的脑袋。自上次见面后两个多月傅英都没动静，傅太太打电话来也不曾提起关键讯息，这个机会…… 方语旁听懂了，未等沉知墨开口，已自个儿走到了门口。 那背影陡然憔悴，苍凉得令人生怜，沉知墨差一点就追了上去。 诊所只有她一位客人，护士们正在给即将要用的器械消毒，方语垂着脑袋坐到罗斯医生的办公桌旁。 点头。 应该是“心情”不太好，但轮不到她一个哑巴去纠正别人的用语。 医生应当起到安抚病人情绪的作用，这位热心外国人再次开口道:“我做过多次结扎手术，您不用担心。不过，您似乎还没有结婚……” “方小姐，这边请走。” “现在给您注射麻醉。” 醒来看见那双碧绿的眼睛，更加觉得没有梦醒。 医生扶着她坐起来，下身麻麻的没有感觉，见护士端着托盘走了，方语把手放到被单上。 蛋蛋……竟然还在……只是被纱布裹起来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麻药劲还没过，方语只能飞快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