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亭不动声色,同他说起之后的计划。每每和少年商议讳密,七皇子心中都暗自庆幸——幸好这等有勇有谋之士,投靠的是他,若是旁人的谋士,只怕自己早晚也神不知鬼不觉死在他手下。从满江澄红至华灯初上,两人都没有从雅间离开。直到最后,七皇子长舒一口气:“幸好有贤弟身在六扇门,消息够灵通,也不知帮了孤多少回。”“殿下何必客气。”林重亭淡淡道,“不过是明君圣主,人心所向。”商议结束,她自是不必久留,起身之际,目光扫过那一壶从始至终未动过的花雕酒,少年蓦地出声:“臣还有一事,望殿下准许。”七皇子只当他要说什么要紧事,忙道:“林贤弟但说无妨。”“日后你我相约见面的暗语里,可否将花雕酒撤去?”七皇子一愣:“这有何难,只是不知贤弟为何说起这个?”林重亭:“在下娘子约束得紧,闻不得我身上有酒气。”七皇子:……他不觉由衷叹道:“贤弟对你家娘子,果真是痴心一片。”先前在汝州,林重亭高烧不退,段漫染却说走就走,七皇子还暗自为他感到不值,如今看来,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干外人的事。第46章 酒楼离将军府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从里头出来,少年先是策马回府, 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常服,这才出门朝太尉府而去。段漫染刚陪爹娘用过晚膳,这会子二老对弈,她便坐在旁边看着,为娘亲摇旗助威。一家人正其乐融融,雪枝进来通报:“老爷,夫人,林世子来了,眼下在正门外求见。”听到林重亭来了, 段漫染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有些坐不住,嘴上却是小声嘟囔着:“她来就来了,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段夫人看在眼里:“想见他便去,这半日你神不守舍, 只怕早就等着他来接你罢。”段漫染就算是有这般心思, 被娘亲一说, 反倒正襟危坐起来:“我才不去呢, 我就在这里陪着娘亲。”雪枝得了段夫人的吩咐,去请林重亭入府。半盏茶后,少年进屋, 先是拜见夫妻二人, 寒暄几句过后又道:“如今时辰已晚,小婿是时候带免免回府。”“也好。”段夫人站起身, “我送你二人。”将两人送到庭院的角门外, 段漫染道:“天黑得很, 娘亲将我们送到这儿就行,爹爹还等着你回去继续陪他下棋呢。”段夫人停下脚步,却没有急着往回走。她目光落到林重亭身上,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眼:“细算起来,免免与林世子成婚也有小半年,也是时候为将军府添喜才对。”段漫染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娘亲——”林重亭是女子,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可段夫人并不知情,在她看来,这桩婚事本就是自家女儿剃头挑子一头热,林重亭只是皇命难违罢了。虽说如今瞧着两人和好后也算亲密,但难保日后不会再起龃龉。偏偏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回回都怂恿自家女儿和离,索性才想起用这话试探一二。若林重亭当真对女儿上心,也乐意有孩子才对。段漫染正欲辩驳,却被林重亭拉住了手。夜色深深,掩住少年浓墨般的双眸:“有劳丈母关心,只是如今小婿公务忙碌,才暂时顾不上。”林重亭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任何的不情愿。段夫人心中稍稳了几分,段漫染又道:“娘亲急什么,免免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再说了,我听说生孩子可是很痛的……”“成日里就晓得胡沁。”段夫人嗔怪道,“但凡女子,总要走这一遭……”到底是在女婿面前,她不便说太多,再闲聊几句后,目送着夫妻二人走远。.在段府这大半日,吃喝玩乐样样没落下,好玩归好玩,但段漫染也累得不轻。刚在马车内坐稳,她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少女眼眸氤氲,冷不丁瞧见身旁林重亭面色凝重,似若有所思。往日无论遇着什么事,她都是夷然自若,鲜少露出这般神情。段漫染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莫非是六扇门出了什么事?”林重亭抬眼:“与六扇门无关。”段漫染再三追问,她终是没有隐瞒,握住她的手:“与我相伴,注定不能有子嗣,免免可觉得遗憾?”段漫染愣了愣。从角门到府门半炷香的路程,她一直沉默不语,莫非都是在想这个?林重亭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情间隐忍着几分紧张。段漫染的心口,霎时间似被绒毛轻轻挠得发痒,她顺势倒在少年肩头:“夫君……嘉书为何要这般问?在你眼中,难道我就是那种迂腐之人不成?”少女发丝间清浅的桂花香,冲淡了林重亭的不安。她当然清楚,眼下的段漫染并非那种人,可难保将来……林重亭抿唇,还要说什么,段漫染却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她在林重亭肩头轻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这样静静靠着。林重亭没有再多言,抬手将人抱住,好让她靠得安稳些:“困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将军府我再叫醒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