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八点,所有人都起床了。周千雪将周文心得来的消息复述一遍,按照原计划,分成两路,周文心和高功留在祠堂做表面工程,准备科仪。其余几人分散打探消息。“明明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一点都不暖和...”鲁欣悠嘟囔着搓搓手臂,两只手互相插在衣袖里,拧动着转转,卡紧了之后,拢着往上抬了抬,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柳泫之。“道友,你昨天晚上睡得好不?”柳泫之摇摇头,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鲁欣悠不知道自己把道友的被子全抢走了,重重‘唉’一声,吐槽:“我也是,做了好几个噩梦....这里的阴气太重了,真不像是活人的村子,你说她们不热情吧,还招待我们一桌大菜;你说热情吧,从昨天进村,好像没什么人说过话,死气沉沉的.....”白麻村的路都是黄泥巴路,这几日天寒干燥。脚下一踩一起,就飞扬出一片黄尘,等走到第一户有人的房屋时,一圈人的裤子上都沾了一层土灰。葛舒拍拍裤腿上的灰尘,非常自来熟地推开栅栏门,往院中走去,“大姐,吃饭了吗?”大姐看着得有八十了,一身藏青棉袄,背靠着矮小的黄泥墙,手中举着老旧的烟斗,干瘪的嘴颤颤巍巍的蠕动了几下,一股浓郁的白烟就从她的口鼻之中窜出来。“我唔听啊,扯啊。”葛舒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她继续往下聊,“是啊,来这边耍一耍,你们屋头就你一个人啊?你娃儿喃?”老太浑浑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葛舒,以及后面几个不请自来的人,只见几个人在院子里转着圈,看着像是来观景的。她嘴角压紧,面色似乎有些不满,语气也很不好:“做咩啊?”“你嘎,列嘎,你home........”鲁欣悠听过两句当地土话,凑上来,嘎嘎嘎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犹笙和陆榆蹲在后面呲呲呲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其她人跟周千雪往反方向去了,柳泫之话少,看着也不太聪明。就在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机缓缓伸进她们中间,机械女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今日早餐食乜?】老太耷拉着的眼皮一抬,又吐出一口浓烟,爬满皱纹的脸在烟雾中不甚清晰,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骂道:“吃屎拉你,吃什么!食仔仔肉也!”鲁欣悠立即跟上,小心翼翼地发音:“仔仔肉....是...是咩啊?”老太眼珠微抬,盯着鲁欣悠,眼周的皱纹被压得更深了,像是盘错的泥潭沼泽上的枯枝败叶。“你哋寻日唔系食咗咩?”又听不懂了。柳泫之收回手机来,跟着手机翻译:“她说,你们昨天不是吃过了吗?”“那个就是仔仔肉啊。”鲁欣悠点点头,突然神情微变:“这个名字好怪哦,这边的仔不是小孩的意思么.....”葛舒拍了一下鲁欣悠,呸呸呸几声:“老婆饼不也是一样,这个仔仔肉.....可能是....是嫩的意思,你不要吓唬人。”有点道理。鲁欣悠就是随口一问,吓到人了就嘿嘿笑笑,不好意思地躬身道歉:“不好意思哦,你说的有道理,她们村子里连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搞人肉吃哦.....”鲁欣悠不说还好,一开口,葛舒更不自在了,回头去看老太,呛人的烟雾中,老太的脸似乎离得近了些。葛舒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做咩啊?”“有啲老咗,要嫩啲至好。”“咩啊?咩啊?”“这个老太婆儿刚才是说啥子哦?我怎么觉得她是在说我太老了,啥子意思嘛?”这个话听着有点奇怪,葛舒回头去看柳泫之。柳泫之没来得及翻译:“没按翻译。”葛舒又去看老太,越琢磨越生气,‘嘿’一声,就当是老太骂她了,“....老娘年方三十,川口一枝花,她啷个没眼光,说我老?不看看自己好多岁了,皱巴巴赖皮蛇一条....”“扯啥子皮嘛。”犹笙拉着陆榆凑上来,手指上绕着昨天放出去的小蜈蚣,头高高的仰着,密密麻麻的脚窸窸窣窣的蠕动着,鲁欣悠吓了一大跳,赶紧往柳泫之后面躲。“……我找到个屋子有问题,走嘛走嘛。”葛舒“哼”一声,骂了两句听不太懂的土话后,“走,这个老婆子瞎眼神经病,问不出个屁。”几人退出去,柳泫之走在最后,掩上院门的前一刻,再一次扫了一眼老太身上的鬼影——趴在背上的女鬼,站在后面的男鬼,以及挂在她腿上的鬼婴。恍惚这么一眼扫过去,像极了一家四口的模样。第100章 白麻山4-几人跟着犹笙走到最里面的农户,敲响一扇贴着褪色春联的老木门,院外的土墙比人高,不比刚刚的老太家,几根木头桩子就算是个围栏了。这里看不着里面,也没等来人开门。敲了十几下后,犹笙用力推了推,吱呀,木门打开的一瞬间,掀起一股灰尘,带着浓重的高粱酒糟气味,掺杂着少许肉的微弱酸味,直直冲向几人的面门。柳泫之往后一退,一手掩鼻。犹笙拧起眉毛,骂了句土话脏话,陆榆面不改色往里面走,葛舒跟在后面。院子里面挂着几排晒干的肉条,木门边摆着一张凹凸不平、斑驳的木凳子,上面累着不少砍刀留下的痕迹,大概拿来垫木板、据锯子的工具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