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萂的音调拉得老长,等到谢钰实在忍不住,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往后一扯谢钰,谢钰没稳住身子,踉跄一下。两人鼻尖碰在一起,柳萂抬着下巴,柔软的唇点在谢钰冻红的鼻尖上。“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日,就突然看不得你了。你一哭一笑,我就心慌,不哭不笑,我也心慌,我还以为是生病了,查了许多医书。”谢钰脸热,柳萂又亲在她的唇上,一触即分,然后她就看着柳萂那张亲她的嘴一张一合。“......我才明白过来,我是得了不治之症了。”谢钰脑子空空的,只听到了四个字,‘啊’了一声,惊道:“不治之症?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柳萂故作遗憾地摇头,拉着谢钰的手附在自己脸颊上,悠悠叹气,“此病无医,唤作,相思阿钰。”谢钰反应过来了,羞恼地轻拍了一下柳萂,“柳萂,你作弄我!”“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作弄你。”柳萂喜笑盈腮,追问:“我说了,你何时才肯同我说?”谢钰回过头去,眼尖瞧见枯木中的石莲,此药归肺、肾经,抗惊败,正好可安眠。“等成亲了,再和你说。”-曲周采药的两日过得很快,谢钰将寻来的草药都安置在马车上后,回头叮嘱柳萂,“寻药不要着急,听沿途回乡人说,这几日华州连日下雨,你要当心,不着急赶着回来,家中有我,你可安心。”柳萂颔首,也同样叮嘱回去:“记得了,你路上小心,柳椿的药记得看顾点,要是不够,提前三日给我书信,往华州的驿站送就是了,我收的到。”“这几日天寒,睡觉记得放暖炉。”“还有,来药馆的媒人不要理会,我不许你看别人……”“对了,路上看见喜欢的衣裳首饰可以买些回去,别太省银子,家中不缺吃食,可以备着新衣裳首饰过年……”谢钰紧紧抓着柳萂的手,乖乖等着柳萂说完,然后才依依不舍道:“我都记下了,我等你回来。”柳萂笑着挥手:“走吧。”第80章 回忆篇6路途连日下了雪,谢钰回到晚明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这个时候柳萂应该到华州了。“柳萂。”几日不见柳椿,柳椿又脏兮兮地坐到了地上。柳椿是女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柳萂出门之前定要将柳椿弄得脏兮兮的,还要将淤泥糊在她的脸上才放心离开。大门上了锁,只留一个送饭菜的小洞,看顾人的阿婆只要哄着柳椿吃上几口饭就行。谢钰先烧上水给柳椿梳洗干净,再去整理草药。离了几天人的柳椿粘人得很,见了谢钰就高兴地拍手,跟在谢钰的身后一步不离,时不时喊着,“柳萂,柳萂。”自来到晚明,柳椿口中柳姨就换成了柳萂,每日都要叫一叫柳萂的名字,见不着人叫,见到了人也叫,在她眼中,谁人都是柳萂。谢钰没人说话,便对着柳椿说:“柳萂过几日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柳椿愣愣地点头,乖乖立在一边看着谢钰。一日两日三日,等到第六日时,柳椿的药仅剩两包,谢钰心里想着算着,柳萂该回来了。正不知要不要给柳萂写去书信的时候,外头的大门响起砰砰砰的叫门声。“医馆可有人在?”柳椿被吓了一跳,赶忙躲在谢钰身后,谢钰走去开门。门缝一露,是河边老妇家的小女方秧。“柳医师是去华州了吗?”谢钰点点头,“可是要找药......”“我不找药,村口来了信使,是从华州来的,可关中地震.....”方秧欲言又止,面露担忧,“不过柳医师来了信,想来应该无事,姐姐赶紧看看吧。”霎时间,耳边苍风如同哀哀戚戚的呜咽声,谢钰捏在手中的信纸微微颤抖。谢钰打开信纸。【妻谢钰,吾安勿念。】【子时声如雷,鸡犬鸣吠,忽觉地颤山愁,天昏惨淡,及夜半未停。幸得吾吉人天相,安能无恙给吾妻回信。】柳萂没事。谢钰一口气卸了去,险些摔倒。【只是山陕遭地震之变,陵谷变迁,山川移易,恐迟归家,吾妻安心待嫁,不必挂念。】【阿萂敬上。】幸而无事,幸而无事。谢钰将信纸叠好收进衣中,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告了声“无事”、“多谢”,闭门,往柳椿的屋中走去。她还要写信告知柳萂一声,柳椿的药吃没了。若是柳萂知道,定要早早归家的。关中地震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嘉靖三十四年,冬。十二月壬寅,关中地震,盖近古以来书传所记未有之变也。华岳山鸣,天摇地动,四处塌陷,地面涌水,伍尺之童,无不惊骇。民之死于变者不可胜计。受祸人数,潼、蒲之死者什七,同、华之死者什六,渭南之死者什五,临潼之死者什四,省城之死者什三,而其它州县,则以地之所剥剔近远分深浅矣。接下来的几天,似乎是意料到谢钰会着急,每一日都有信送到谢钰手中。【近来余震频发,乡道不好走,劳烦阿钰再等上几日,莫怪莫怪。】【伤患遍布神宇城池,吾为医者,不可见死不救,阿钰廓然怀旷,定不会视百姓于不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