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健一直睡到晚饭的时候才醒,三口两口吃了晚饭,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一脚迈出宿舍门又被叶川拽着领子提了回来,把两盒胃药塞进他包里,又细细交待了大夫的嘱咐,这才放他走了。 叶川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话题,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二哥吧,他在商学院,已经大四了。你认识他?” 叶川惊讶了。即使他对赵海东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也能猜到李行踪和叶时飞到他们家去,绝对不会是为了吃一段晚饭。 叶川恍然。 叶川笑了笑,“是啊,他很能干的。” 叶川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知道命运中那几个关键的节点并没有什么变化,比如再一次认识李行踪,比如他再一次考进了b市。但是另外的一些细节却明显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比如他的专业、房子的事儿以及李行踪和叶时飞的生意。而另外的一些事情会怎样变化,对他而言仍是未知。比如……他那只延伸到二十五岁的生命,重来一次是否可以改变那个结局? “我打的不是时候吧,”叶川有点儿嘀咕,“你是不是正忙着呢?” “在宿舍。”叶川犹豫了一下,“我姓赵那个室友回来了,说……认识你。” 叶川不以为然,心说面都没见几次,谁知道谁啊? “说你们在选址。你们真的要办厂子啦?”叶川直到现在仍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意味着太多不可捉摸的东西…… 叶川机械的答应了一声,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既然答应了帮忙,搬家那天叶川一大早就跑去找叶时飞。叶时飞和李行踪的买卖以前一直挂靠在别人的公司名下,办公室自然也和别人的公司在一起。叶川模模糊糊记得这人跟李家有点儿什么关系,似乎是李行踪爷爷的一个老战友的孩子。那家贸易公司叶川也曾经去过,是东区安化路上的一幢老楼,距离码头很近。 叶川跑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叶时飞回身见是他,顺手就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吃早饭没?陈老四家的灌汤包,牛肉馅的。” “需要我搬什么?”叶川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我特意穿了一身旧衣服来的。” “这不是干活嘛。”叶川不以为然,他自己还没挣过什么钱,自然不能和叶时飞身上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衣服相提并论。 他没细说,但叶川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地方。隔着半个东区的银海大厦,叶时飞和李行踪在那里租了两间办公室。叶川还知道,就在厂子开起来的两年之后,公司的规模由最初的两件办公室变成了整整一层楼。 叶川轻轻叹气,“没什么。我是在想……在想你和大哥都很能干,我到现在还没给自己挣过一条裤子的钱呢。” 叶川不太自在地笑了笑,“得了,得了,我就知道要被你笑。” “嗯,酷。” 理业公司的办公室在十二楼,站在宽大的玻璃幕墙前面,小半个东区都在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匆匆来去的行人都让那种冰冷的感觉就变得更加明显。仿佛俯视着这一切的人已经微妙的站在了比众人更高的位置上。 这话叶川同意。 如果他换一种踌躇满志的腔调,叶川心想,而不是用这么一种发狠似的语调来说,这话听起来会更加感人吧。 叶时飞抬起双手做了个拥抱什么似的动作,眼中神色无比热切,“川儿,你知道吗,这一切就是我想要的。正在实现,一步步实现。这种感觉,你知道吗?”摇摇头,“不过我想我可以理解。” 叶川忽然觉得眼前的叶时飞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生平第一次,透过那一层温润的表象,他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叶时飞骨子里的那股不肯服输的狠劲儿。 叶时飞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叶川的脸上,就好像刚刚意识到身边还有人似的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等下行踪会过来,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叶川忙说:“学校那边还有社团活动,我要是再缺席,团长能撕了我。你可不知道,我们那团长是个女的,泼辣得不得了……” 叶川自然满口答应,兄弟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叶川就找了个借口先回学校了。 到底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