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青天,空际清明。 起初,他只能从虚无中寻觅出微薄的光点。不过几日,他已能将模糊的色块拼凑出眼前的画面。 江誉清侧眸凝目,只见那模糊的人影止步在了庭前。 “小曼。” 再近一点。 可就在爱人触手可及之时,一阵晕眩毫无预兆的袭了过来。 在所有清醒被蚕食殆尽的那一刻,他的手止在了即将于她相触的距离。 江誉清躺在盈满着草药气息的床榻上,闭目浅息,面色苍白。 干涸的泪痕印在那张红满了血丝的脸颊,她就像早已将眼泪流干,倾泻去了所有悲洪,只留下一具无魂的冰冷躯壳,纵冰寒侵袭,满身凝霜。 她唤着他的名字,却并没有回头望向他。 “江誉清不能复明,永远都不能。” 他惊心于这每一个字剥着她血肉时的痛楚,她该有多痛。 “是。” “我明白了。交给我就好。” 她并没有力气去与他相视,只是半垂着眸,将瞳孔中的光泽都掩了大半。 她选择了当初放他走,从此往后既往不咎,并将他的条条罪行一笔带过。 明明她痛恨他的滥杀无辜,恐惧他手中染有无数亡魂。 江誉清是她义无反顾的例外。 宽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好。” 腕间忽而被他牵握,使她留住了脚步。 他急迫的叫着她。 他就这样静滞不动,无措徘徊。 她心中牵挂的,惦念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她名义上的丈夫?还是,她所爱之人的续命药蛊? 连就宽慰都显得卑微如尘: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一时间,他心生一瞬怜及。 虽然这份爱伴随着一场弥天大谎与无边的伤害,珍贵又残忍。 他那一瞬的怜及早已染上了一层妒意。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可怜眼前的男人? 他滑稽而可笑的站在阎崇这片土地,碾入尘埃的去祈求她一分怜悯。 詹南客褪去外袍,正立于榻前。 突鼓的筋脉爆满了他的额间,他神情痛苦的咬紧牙关,红满血丝的眼睛也渐渐由红为黑,那双明艳的双眸此时诡异的被染为全黑。 他口中喷吐出浓黑的血液,随着他猛烈的咳喘源源不止的滴落在地。 在一次又一次的续蛊中,他的身体也在迅速的恶化。 连他自己都知道。 如若能用他不堪而卑贱的余生兑现她初见时的那份热切。 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