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我,我早就自戕了!” 是啊,他还活着。 多入骨的伤,如今都已愈合无恙。 可他唯独害怕,害怕将这一切都呈在她的面前。 他害怕,害怕她看待他的模样从此与旁人无异。他害怕自己心底早已放下的不堪,让她难堪。 两个宫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灯火下,是一个穿戴华贵的年轻少女。定睛一看,宫女二人吓软了腿,纷纷扑跪在地上: 宫女二人伏得很低,瑟瑟发抖再不敢言语。 小满的声音锋利了几分。 “回阎崇帝,绝无半句虚假!” “他不是天生伤疾?他的伤疾是怎么来的?” 生生将他的嘴剪裂。 这一个个字向刀尖一样扎着小满的耳膜。 “供太监把玩……是如何把玩?” 小满第一次知道太监这个词,是少时皇姐与她聊起他国朝史。 阉人,便是将男根切除的人。如此可近身服侍男帝妻妾。而这样的人于阎崇是不存在的。她无法想象,堂堂皇子,会如何被一奴仆“把玩”。 “回阎崇帝,就是……就是将他……” 詹南客颤忍的声音打断了宫女所言。 宫女见詹南客竟然也在这里,跪挪着靠近小满,下意识的将她的衣摆抓在手中。似是在央求她的庇护。 小满从小生活在下位者的无形欺压之下,她深知这种无力与屈辱。 詹南客入宫为帝侧,她下意识的将他看作与詹南鸿一样的人物,宫中之人皆不会过多怠慢了他。 就如当年一样,分毫不差,只是小满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他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脱到了另一个深渊。 她退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詹南客不可思议的望向身旁塑起一身傲气的少女。 “妄议王族,在阎崇是以论斩之刑。可这是詹南,你们说,该如何罚?” 宫女二人伏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磕头求饶。静谧的宫苑被交错的凄厉女声充斥。 “既是管不住嘴妄议阎崇帝侧,那本帝就罚你们,互掌嘴一百。大声数着你们的次数,若少一次,那就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手腕上,一个温软的触感握了上来。 他任由着小满牵着他往前走着。 他被她牵着腕,走在她的身后。 他祈求着上苍。 就让他留在她身边,怎样都好。 他不信天,也不信命。 他束手无策,他六神无主。 小满将詹南客一路拉到寝阁。 这是她为帝以来第一次训诫宫人,竟还是在他国境域训诫他国宫人。 会责怪她鲁莽行事还是夸赞她有所长成? 待小满回身时,詹南客额头抵在交迭的手背,跪伏在地。 小满不解发问。 身前的少女笑出了声。 小满蹲下身:“你起来吧。” 她凝着他那双明眸,不舍挪移。 他的眉眼与她深爱的人相像,她喜欢他的眉眼。 这都归功于那个叫魏执的男人。 忽然,她将手伸向他脸上的面遮,还未等詹南客躲闪,她一把将其扯了下来。 她握住了他的腕,轻轻施力拉扯,企图将他挡在脸上的手拉开。不由得颤栗起来。 她问。 没人问过他: 他怕她也因自己残损的躯体心中厌恶。 因为这会让他心生侥念,从而抱有更多的贪图。 他平淡道。 就像透过了他的模样,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就像师央所言,他的后半生将会在阎崇的王宫里度过。 就像当年皇姐成全自己一样,小满想成全他。 —— 阎崇驻地的营帐里。 他浑身渗着血,血液沿着椅沿淌落,将地面都染红了一片。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身着暗红色的衣袍,身上还泛着淡淡的酒气。 利刃过鞘发出尖锐的利响,江还晏抬剑一瞬,将男人绑着木棍的麻绳挑断。 “阎崇的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口齿不清的哭喊着,求饶着。 “啊————” “我说!我说!——”失血过多让他气力不足,他牙关发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