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候,这趟坎坷又漫长的旅途也总算到?了终点?,在?一个漫天彩霞的初春傍晚,马车慢悠悠地驶进了嘉虞城的大门。 都云谏……扶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坏东西了,上次看到?这个名字还是去年秋天,当时他还住在?行宫里,柳翠微来信告诉他,说她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让他不要担心。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柳翠微的消息,但他相信,以柳翠微的心性,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棠时哥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吓一跳罢? 他肯定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哭。 或许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孩子在?他肚里扑腾起?来,他抚摸着肚子,低头跟孩子说悄悄话:“雪儿,马上就要见到?舅舅了,是不是很开心?不对,应该是伯伯……算了,还是叫舅舅罢,舅舅好听一点?。” 他打算把取名的重?任交给棠时哥哥,棠时哥哥博学多才,定能给雪儿取个好名字。 薛隐坐在?车头,藉着周遭的灯火打量着面前的门户,看见牌匾写着“柳府”二字,想来不会错,却还是问了扶桑一句:“是这里吗?” “应该是罢。”扶桑犹疑道,“要不你?先去问问?” “来啦来啦!” 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颗陌生的脑袋,上下打量薛隐一番,不大客气地问:“你?谁呀?” 那人道:“我家公子此刻不在?家……” 棠时哥哥还在?这里,他还好好地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扶桑哽咽着“唔”了一声?,艰难地挪到?门口,他现在?连自己穿鞋都做不到?了,薛隐帮他穿好,再把他抱下马车,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扶桑挺着大得吓人的肚子走到?门前,笑着对那个半拉身子在?门里半拉身子在?门外的年轻男子道:“你?是这个家里的人?你?怎么称呼?” 扶桑道:“我叫柳扶桑,是你?家公子的……妹妹。” 说着半拉身子往里一收,就要关门,薛隐倏地把剑插-进门缝里,不容拒绝道:“让我们进去。” 扶桑莞尔一笑,棠时哥哥竟在?这里交到?了朋友,听起?来还是位有身份的人物,想来棠时哥哥在?这里过得还不错,扶桑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 薛隐便把剑抽了回来,门立刻“嘭”的一声?关上了。 虽然已是春日,可夜里还是寒凉,薛隐去马车里抱了条被子,直接铺在?石阶上,反正这些被子都该扔了,又拿来一件靛蓝色斗篷,披到?扶桑身上,最?后和扶桑并肩坐在?一起?。 薛隐也仰望着夜空,低低地“嗯”了一声?,心想,这场假扮夫妻的游戏到?此为止了,以后再也听不到?扶桑亲昵地唤他“薛郎”或者“夫君”了。 薛隐蓦然想起?在?摘星楼找到?他那天,打开柜门的一瞬间,那双噙满眼泪的眸子从惊恐转为惊喜,他从未见过那么潋滟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