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柳长春道,“去罢。” 在宫里沉浮了这么多年,看尽了世间百态众生百相,柳长春早已炼就一副铁石心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形于色,然而此刻却禁不住微微动容,单手揽住扶桑的肩背,低声道:“不用怕,爹娘会永远保护你。” 前两天刚抱过娘,今天又抱了爹,扶桑心间洋溢着幸福的暖流。他太喜欢抱抱了,怪不得人们高兴的时候要抱在一起,难过的时候也要抱在一起,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柳长春站在原地目送他,良久才举步离开。 澹台训知送给扶桑的“谢礼”,是一枝金光灿烂的假花,花、叶、茎皆是纯金所制,枝头上两朵扶桑花相依相偎。 澹台训知的心思,昭然若揭。 男子喜好女子,是金玉良缘、天经地义;男子喜好男子,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男子喜好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又算什么呢? 为了防微杜渐,有的妃嫔会将皇子身边的宫女全撤走,只留下太监贴身伺候。可人之大慾,易疏难堵,太监照样能成为皇子泄慾的工具。 不止如此,还有些黑心肝的太监,打着收徒弟的幌子,实则是把小太监当作娈童玩弄。没人为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太监主持公道,他们只能逆来顺受,忍受不了自寻死路的也大有人在。 不管澹台训知对扶桑究竟意欲何为,柳长春都不可能让他得逞。 1语出《易传·系辞传上· 》 ,意为:「财货收藏不善,易诱人起盗心;容貌打扮妖冶,易诱人起淫心。」 他将药箱放在博古架上,想倒杯水喝,却发现茶壶是空的,于是拎着茶壶出去,穿过过厅,来到中院。 中院西侧是研炼房,研炼房旁边的耳房改成了水房,有太监专门负责烧水,天冷的时候还可以借着烧火取取暖,天热的时候犹如置身蒸笼,简直是种酷刑。 排在他前面那两个都是范鸿儒的弟子,他们扭头看看扶桑,然后两颗脑袋凑到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嗤嗤发笑。 他们不会是在笑他罢? 两人取完水离开时,又用饱含轻蔑与嘲弄的目光在扶桑身上肆无忌惮地扫了几眼,才嬉笑着出去了。 坐在灶膛后的太监起身来到扶桑身边,探头往外瞧瞧,才压低声音道:“他们刚才在说你坏话。” 扶桑并不想知道那俩人说了什么,除了给自己添堵没什么用,但叶生头一回主动和他搭话,他不好不接,便问:“什么坏话?” “别说了。”扶桑慌忙打断叶生,他不能容忍太子出现在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