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李治还想过要为长孙无忌平反，让他等到了九泉之下遇到先帝，还能对这份舅甥之情给个交代，但被阿娘给劝了回去。因长孙无忌被牵连贬谪的渤海高氏数人，也并未被重新召回朝堂重用，那就更让高侃少了一个非要效忠于李治的理由。 李清月：“高侃主动投诚之后，真正还心向李唐，又还有足够分量兵权在手的人，应当不多了。” 她也没在此事上纠结，而是直接在说话间举起了手边的杯盏，朝着女儿举了起来：“总之，此次你再得一方人心，我以茶代酒，为你祝贺！” 可在这私下里只有母女二人的场合，便无需有这样多的顾虑了。 李清月也随即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那我也祝贺阿娘，再进一步了！” 若非这洛阳之地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不是贪杯的时候，李清月实在很想趁着今日的兴致痛饮一番。 武媚娘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像是许敬宗这等已到了将死之年，只想着捞一把身后名就走，其他之事根本全不在乎的，终究还是少数。 天可汗这个称呼没有从四夷之地彻底消退其影响，从民间到朝堂对于先帝的怀念之声也从未停止。 所以若要取而代之，她们今日所面对的阻力，未必都已浮出了水面。因为在相当一部分人看来，若是由安定公主接替皇位，还算是在李唐内部的传承。 那就先从周边之人排查清楚吧，尤其是那些已经身居高位的人。 当李清月在次日朝着刘仁轨在洛阳所住之地而去的时候，脸上惯常的笑容也有几分心不在焉。 若是当改朝换代到来之时，她的老师选择了和李唐共存亡，站在了和她对立的方向，就算因她对手下势力把持极深，不会带来什么过于麻烦的结果，她也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但总会带来些不太妙的声音，影响随后的发展。 但让李清月有些意外的是，在她被府中随从接到书房中等候的时候，她随手拿起了摆放在最上头的那份公文，惊见其上所写，竟是一份请辞之书。 他并未露出被人拆穿意愿的窘迫，而是出声答道：“七十致仕，在朝堂之上并不罕见吧。” 数年之前，他不是还主持了一场对上倭国的海战吗？ 李清月确实想要改变官员死不致仕的情况，但不包括老师在内。 “老师也不必跟我说什么，你已在高位数年，该当让后起之秀有机会出头这样的话，或者是你已厌倦了朝堂争斗，不想继续涉足官场。” 刘仁轨心中长叹，出口的话倒还称得上沉稳，“那你觉得我是为何？” 李清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嗤了一声，反问道：“我不明白，老师啊，您既已看明白了这天下与朝堂的大势，为何还要躲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