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李敬业死鸭子嘴硬地挺起了胸膛，“我不是觉得去辽东要吃苦，又觉得安定公主这个上司有点可怕，只是有些舍不得长安城中的好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嘴挑得很。” “安定公主在长安西市附近买了地，准备在此地筹建四海行会，其中有商贸驻地，应当会长期与辽东有往来。所以我若是你，等回到辽东之后就去问清楚，到底在辽东那头是由谁负责此事，到时候你也不必因委托朝集使送信被你祖父责备了，还能趁机找到采购的路子，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 就连陛下因麟德改元，意图将宫女遣放出宫削减开支，并以正式命令下达，都是这几日之间才发生的情况。 更别说是从尉迟循毓口中说出的四海行会！ 尉迟循毓答道：“她买的地就在我家对面，我还能不知道？那头开始推平清虚观旧址的时候，还因动静过于吵闹登门来道歉过，不过我没阎大匠那本事，竟是直接上门去帮忙一起规划行会布局了，最多就是去看个热闹。” 尉迟循毓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去年就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不相信，从去年到今年的种种，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按照尉迟循毓的意思，莫非这是因为吐蕃战事的缘故，连阎立本这个专门负责将人给画进凌烟阁的，都觉得安定公主一年比一年地更有前途？ “安定公主直接在这丰邑坊买下了二百多亩地，不像是只将这里当做个寻常的安顿人手之地。你看，倘若这四海行会在随后能有她在统兵上成就的一半，我家这地方也能随之获利了。” 他跟李敬业说，他是个长安城里的闲人，他叔叔尉迟窥基还是个跟随玄奘法师出家的方外之人，他祖父在长安城中求仙问道一般清修地过了十几年，避开了大唐先后两任帝王交接的政治风云，也以病逝为善终的结局…… “房谋杜断”的房玄龄与杜如晦，其后人都因谋反案遭到了波及，程知节在进攻阿史那贺鲁的战事中晚节不保，反倒是尉迟家虽无明显的晋升，却也全族得保。 他不相信阎立本插手四海行会的建设，会真的只是因为对那几个回纥人的规划设计看不过眼，反而更像是一出示好。 “你要这么说的话，会显得我今日出来的表现很不识好歹……”李敬业低声吐槽，又忽然抬高了音调，“算了，就这样吧！” 尉迟循毓神色一松：“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否则我怕你继续臭着这么一张脸，在辽东那地方容易挨打。” 但当二人扛着包袱自长安西市折返之时，又忽然勒马止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思量之色。 这样特殊的场景，大概很难不将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也让这两人都有好一瞬没开口。 若是光看来人的面容，他可能还不敢这么确定是突厥、回纥又或者是什么其他胡种，好在有衣着能让他从旁判断一二。 西突厥朱邪部因吐蕃插手战局的缘故反叛大唐，继往绝可汗因自己的野心被杀，纵然西域战事大局已定，却还有不少小范围的动乱。 可眼下既然还没听说这样的消息，那便不应该会有被接待的突厥部落使者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