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长公主派人前来,卫漪便也不多留,告辞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再叮嘱苏清方一遍不要告诉旁人。 长公主每次派人前来,必是喜文,这次也不例外,送来一套衣裳饰品和一句话:叁月廿叁日的谷雨牡丹会,长公主请苏姑娘务必拨冗参加。 若是没有方才和卫漪的谈话,苏清方估计还会奇怪长公主待她未免太优厚而太子的面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专门派人来邀请她,现在知道了今年牡丹花会的真实目的,也不难猜到长公主是把宝压到了她身上,觉得她多少能够到个太子嫔——良娣、良媛、承徽,或者昭训、奉仪,叁品到九品,具体看造化。 苏清方微笑道:“知道了。” 前后加起来,连喝一杯茶的功夫也没有,实在辛苦。 不管是为长公主之邀,还是目前和太子不可言说的关系,都是应该去的。岁寒想。 太子府。 日前,李羡听说苏清方直接把他留的信揉成团扔了出去,可知她是如预想的生气了,这几天又不见她来,李羡当苏清方准备来个不认账,本想给她下个最后通牒,没想到今天就把钱送来了。 翠宝阁当然不想也不敢收钱,直道太子赏光,是莫大的荣幸,但李羡不能不给。最后翠宝阁给的价格估计也就值个工本费。毕竟又是定制又是买断,意味着从此以后不能再做这个样子的镯子,真正的价值肯定不止叁千。 虽然李羡问话没有提及名字,但是一看李羡眼神落的地方,灵犀已经心里有数,对答:“说是不太舒服,已经回去了。” 其实走了也好。反正没几句就要吵到床上去。李羡这样想。 于是李羡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哦。” 如此平淡的回应,倒有点出乎灵犀的意料。 隔日,殿下突然想起似的,扔了一粒银子给灵犀,“你去卫府一趟,把这个送去给苏清方,就说我还她一两。不用找了。” “顺便看看她气色如何。”李羡又道。 半晌,灵犀去而复返,不必李羡问,主动开口,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看到的苏清方的表情—— 苏清方极缓又极浅地勾起唇,介于冷笑和嘲笑之间,似乎还有点转瞬即逝的苦涩,说着应酬话:“替我多谢太子殿下。” 灵犀思索了会儿,报告道:“苏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看起来……有点生气,兴致也不高的样子。” 还一千退一两,无异于骑脸嘲讽,谁看到不心塞? 忙完已入夜,李羡躺在榻上,不知为何也有点心塞的感觉。不是那种被气得没出发的心梗。追一次空饷,又追一次贪污,户部的账已经没那么难看。他心头的不适更多是……不安? 很难得,因为从小习观政务,后又经历大变被关叁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也让李羡明白一个事实,苏清方没事不会来找他。而她大部分时候没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走了一步好棋,而他气昏头瞎下了一手。 心中似有所感,李羡腾一下坐起。 还是明天见了再说吧。 毕竟她又不蠢。 次日谷雨,又是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盛况更胜往昔,才刚刚开园,半个京城的勋贵都来了,皇帝、皇后也微服亲临。 谈笑风生的热闹之下,又黏糊着一层淡淡的拘谨,不仅因为帝王的威严、隐暗却又无处不在的守卫,也因为大家至此的真实目的,所以无不循规蹈矩,以显家风的严正得体,脱颖中选。 这次,长公主摒弃了流水席,在内园安排了宴席,并击鼓传花。鼓声停而手持红牡丹者,要作陪一番,或作诗弹琴,或唱歌舞剑,无有不可。 一旁观望的皇帝也不自觉露出笑意,却察觉李羡似乎魂不守舍,脸色阴沉,问:“可有可心的?” 李羡回神,笑了笑没有接话。 凌风苦脸回答:“卫家说苏姑娘一早就盛装出门了。” 凌风沉默。松韵茅舍、太平观。分头找。” 鼓板一把一式,笙琴凄切。 那花旦也啜泣连连,“心中有意盼聚首,命里无缘也难求……” “还好吧。”苏清方淡淡道,挽起雾云锦的袖子,果然触手如云雾,给韦思道和自己又续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