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截然相反的两人身上掠过。 目光几次三番,落在女孩欲盖弥彰竖起的领子上。 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他处理得只是脖颈处的伤痕,血迹却一直蔓延到后背更深的地方。 少年手背凸起的青筋绷紧。 已经过了八点,演唱会开始热场,劲爆的开场群舞在舞台周围骤然喷射的火焰中,随着密集的鼓点向上升起。 一首歌结束,女孩除了望着脚下的体育馆,没有别的举动。 “不然?”季凡灵的眼神疑惑。 季凡灵垮下脸:“你管我?” 那是一种,珍视的东西被别人随意糟践,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无力和恼火。 少年倔死也不肯承认,却又扎扎实实感到的。 傅应呈嗓音微冷:“你是神经麻木还是怎么的,感觉不到疼?” 傅应呈:“怪我?” 她分享自己的秘密地盘,多少是想看到,傅应呈脸上喜出望外的表情。 但,表现出高兴很难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 只是不熟的同班同学。 向来倨傲又容不下沙子的少年只是坐着,在她身旁,不肯走,也不肯说话,半边脸笼在夜幕中,阴沉得有些吓人。 奇怪。 季凡灵板着脸:“喂,你在生什么气?” “你的脸有点白。”季凡灵开始有点担心,“该不会是晕血吧?” “又恐高又晕血又怕脏……”季凡灵自言自语,忍不住笑了声。 傅应呈额角狠狠跳了下:“再喊一个试试。” 季凡灵费力地转过上半身去看,啊了声,勾了勾手指:“过来。” 季凡灵轻而易举地拎着猫崽的后颈,抱在腿上。 一边用头顶去蹭她的手,一边踩奶,一边发出呼噜噜的喉音,任由女孩的指尖挠它毛茸茸的下巴。 撸了一会猫,季凡灵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歪头用牙咬着剥皮,问他:“……吃吗?” 季凡灵有点可惜又有点高兴,掰了一截火腿肠喂猫,然后自己咬了一小口,餍足得眯起眼尾。 傅应呈余光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后悔什么都没带来。 头一次,那些崭新带着油墨香的书本,成了沉重的无用之物。 黑色的人潮里荧光棒如浪涛汹涌,音响设备将现场乐队的声音顶上云霄,即便是天台上也震耳欲聋。 野猫在女孩的腿上睡了一觉,舔了几下她的手,跳下台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凡灵晃着腿看他:“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做什么?” “就一直学?不累吗?” 季凡灵啧了一声。 季凡灵不答反问:“你是老唐派来的么?” 季凡灵毫不犹豫:“去吃江家小面。” “哦……未来啊。” 傅应呈:“……” 他们脚下的荧光像地上流淌的银河。 因为傅致远主观故意酿成21世纪以来最大的医药事故,致使从祖辈继承下来的企业声名狼藉,公信尽失,人人喊打。 更艰难,更荒谬,更……不配。 出乎意料地,藏了很多年的话,很轻易地就说了出口。 无人知晓,此时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口中的每个字,都将成为医疗界未来数十年反复传颂的传奇。 傅应呈一愣:“为什么?” 傅应呈看着她的眼睛,默了两秒,忍不住轻笑了声:“你知道,年级第一,和我说的事中间,差了有多远么?” 季凡灵理所当然地看着前方,“你又不一样,你是傅应呈。” 演唱会上最后一首歌,顺着炽热的晚风飘上来。 【让那短暂的长久】 【逆流而上命运的洪流】 “什么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