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霄把脸瞥向一边,背着光,裴语越看不清表情。半晌,那人淡淡答道,“我不会叫陌生人来陪我。”“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我对你身份的肯定。”裴语越霍然睁大眼睛,眸子里沉浮着难以压抑的雀跃。她以为,戴云霄是一时玩心起来,拖着她做牛做马,可是接触久了,发现竟然对戴小姐有了点感情。这些年,她一直处在当年的愧疚中,不断麻痹自我,戴云霄插入她找寻安斯远的途中,成为她人生路上的指向标。很奇怪,裴语越明明很讨厌戴云霄这类人,却偏偏被她一句话讲得心花怒放。“好巧,我也是。”裴语越温和露出笑脸,“说明戴小姐还是有点人格魅力的。”“只是一点?”戴云霄撇嘴,欲要发作。“非常非常,我已经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之下了!”裴语越双手合十,恳求这个姑奶奶别再闹别扭。戴云霄大抵是被酒精熏红了脸,嘟囔着,“算你识相。”这次之后,戴云霄把裴语越叫出来的次数明显增加,裴语越心知肚明原因,悄悄推脱掉其他私教课的学员,把剩余的时间全给戴小姐打工。裴语越变得贴心了。戴云霄却不开心。这份关爱本不属于戴云霄。裴语越不懂得和人亲近,她的一切行为,都有迹可循。戴云霄惊觉,裴语越把她当作偿还愧疚的对象。裴语越多年以来的不安和懊悔,都无端变成对戴云霄的温柔。现在再看,戴云霄有点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和裴语越做朋友了。吊桥效应也好,寂寞太久也罢,她迫不得已,动了些心思。可惜,无论是朋友抑或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裴语越看戴云霄的眼神,总藏有其他人的影子。戴云霄发现,当初裴语越挑选的裙子,对她而言并不算很适合。她是妖冶的红玫瑰,傲立于湖心的火烈鸟,如火的红色更适合她。但是那件藏蓝色的礼服,换做是安斯远的脸,就能脑补出如暗潮一般神秘而桀骜的人儿。啊,她还在思念安斯远。真傻,安斯远都有白伊来了,戴云霄能放下白伊来,为什么裴语越放不下安斯远。后来,戴云霄发了脾气。裴语越一改先前的厌倦,即便不理解戴云霄怒火的缘由,仍是柔和地包容她。一晃到元旦假期,跨年那天晚上,裴语越罕见地回了老家,她家住在博明市郊区,到市区要两个小时车程。父母没了年少时对她的拳打脚踢,展露迟来的爱意,用行动证明,父母还是世间不可替代的。裴语越想,因为她长大了,有能力了,父母就对她好了。新年的钟声尚未敲响,临近晚上八点,客运公交还未停运,裴语越接到戴云霄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醉醺醺的,哭声凄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裴语越心一紧,草草离开父母,火急火燎赶回博明市区,前往戴云霄的所在地。她们站在戴氏旗下的酒店门前,两道身影被金色的灯光拉的修长。“你是真的不懂拒绝,还是别有所图?”戴云霄笑眯眯地看到裴语越大喘着粗气,上前钩住她的脖子,指尖在她肩膀画着圈。她身上的香水味浓郁,馥郁端庄,犹如花园里那淡淡幽香中最浓密的那朵花蕊。裴语越的眸子失神片刻,而后自嘲,她被戴云霄摆了一道。可是,她莫名生气不起来,戴云霄早已成为她某个情感的宣泄口。眼底不禁泛起一寸柔和。那不属于戴云霄。高傲的白天鹅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多久,我不是她,你应该清楚!”第七十三章 “戴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在做我工作分内的事情。”裴语越扭过脸,逃避般不愿直视她。戴云霄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原来她不是单纯接受别人好意的呆瓜。戴云霄非但没被糊弄到,反而冷哼回去:“你还在装傻,既然知道你对不起她,知道挽回不了,还在那儿假惺惺地欺骗自我。你现在还妄想借助我寻求心理安慰,还朋友,我呸,你就是个自私的伥鬼!”人凡是生气又口齿伶俐的,讲话都会带刺。何况戴大小姐对谁都能恶言相向,她向来嚣张,不会拘泥于同理心,让惹怒自己的人感到心塞,这是她的主要需求。踩到痛楚,有人急得跳脚。“够了,我一直都打算忘记她!”裴语越她顿然翻涌起烦躁,语气汹汹,握住戴云霄那只挑逗的手。“安斯远有资格骂我,白伊来有资格骂我,甚至当年我没能保全的受害者都有资格骂我,而你,戴云霄,你除了含着金勺子出生之外,还有什么可骄傲的?”空气骤然安静,裴语越握住戴云霄的手腕越发紧,甚至让人吃痛。戴云霄难受地拧起眉,迎面撞上裴语越沉郁的神情。裴语越对于原生家庭,充斥着埋怨与不甘。“早年我家条件不好,我妈生我时坐月子落下病根,生不了下一个。父亲重男轻女,没把我扔掉已然是仁至义尽。我的童年是浸泡在柴米油盐的哀愁,鸡毛蒜皮小事的争吵,一言不合的拳脚相向中。”她话语颤抖,难以面对残酷的现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