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冷清,除了聚义寨那堆人哪还有什么人烟,最大声响也就是他们围坐火炉的七嘴八舌。 还有那满是菜梗合着肥腻猪肉的年菜 以及奔跑在寨子各处烦人的孩童欢笑,还有那人…… 岑青茗,你又过得如何呢? 岑青茗自然是很快活。 虽比不过京城,但此处到底也是靠近京城之境,比起丰荣新风小县自然是热闹许多的。 所以年夜饭就早早开了桌。 一张小圆桌坐满四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屋子里的炭火没李元朗府上的用料好,闻着有些呛鼻。 岑青茗看着桌上的那几道菜肴, 算不上多好, 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也就胜在食材新鲜干净, 还有刘珠的摆盘好看。 岑青茗夹了一筷,赞道:“六安, 你这手艺, 椿婶娘在这都得甘拜下风了。” 翠翠不服气,也想与他一较高下, 对着岑青茗认真道:“若是我去学,不一定做的比他差, 大当家到时候再尝尝我的怎么样?” 翠翠恍然,和岑青茗相视笑了起来。 六安哀叹:“还是夫人说的对,这家里就只有我被你们一个劲的欺负。” 六安呵笑:“那算了吧,我还是去做我的菜吧。” 刘珠被她那副骄傲的小表情逗乐,无奈笑道:“行行行,你就不该让着她,硬是让她能抓住你话柄。” 今年的年夜饭就在这插科打诨中笑着过去了。 空中慢慢又下了雪花,洒在身上,落在地里。 街边可以看到各种年灯,样式各异又精妙绝伦。 一路上时不时还能碰上些商铺在洒年礼,这时候就能捞到一些打牙祭的小点心。 有些黏牙,也不是特别甜,但心里就是甜滋滋的。 一片喜庆中,各自都在叫着新年快乐。 她看着漫天的烟花,忍不住弯起嘴角: —— 与之前相比,岑青茗的武艺确实飞速了许多,被孙长邈用药打通之后,脉象变得宽阔,以前的用武心得加上被调理后的身体,岑青茗自己都觉得有脱胎换骨之象。 转变是因刘婆发生的。 毕竟是刘婆带岑青茗找回了家,而且平常有事没事也总记挂着他们。 只当是随意聊聊。 岑青茗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最开始只以为这边女子婚嫁早育所致,只当她是好心,所以随意笑了笑,就没接话。 却没想到那刘婆听了这话就似是听了惊天之语,一发不可收拾,对着刘珠好一通教导:“你女儿年纪小,可能还不懂事,但你作为母亲,这么大了,难道也由着她吗?!你现在不替她相看,再等几年,你姑娘家变成老姑婆了,到时更难出嫁,更何况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姑娘家自个儿去相看对方之理?” “你这做娘的,也真够区别对待的,给那小女儿定了婚事,对这大女儿却一点都不上心。” 她和岑青茗在外都声称的姐妹,岑青茗是姐姐,翠翠是妹妹,所以在听到说小女儿有婚事的时候,翠翠完全没料想到是自己。 翠翠惊怒:“我没有啊!六安什么时候说的!” 刘婆稳下情绪,又坐下来对刘珠道:“你现在别太娇惯着自己闺女了,虽然你闺女长得是漂亮岁数也算不上特别大,但再这样让她挑挑拣拣下去,等过两年难道还有人给她挑吗?” 她挑眉看向刘婆,笑问:“那您的意思是?” 她就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愿意嫁人的闺女,一听到要嫁不出去不就着急了吗,看她现在的样子还是能听劝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 只要她说了能带着她娘一道嫁进男方家里,他们娘俩肯定也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刘婆想得很美,言语间就不自觉的流露了些志在必得。 “我知道你们从外面来,对这里的人和事也都不甚熟悉,所以才畏首畏尾,但是没事的,有你刘婆在呢,刘婆对这里十里八乡的人都说得上话。” 岑青茗心里发寒,嘴上却还在问:“不知婆婆说的是哪家的小伙?” 刘婆说得眉飞色舞,刘珠却听得心惊,她没想到往日这般热情的刘婆竟然是为了这才对她们百般照顾的?! 刘珠多少也听过街坊邻居说过刘婆一家,只是她觉得孩子是孩子,刘婆是刘婆,没什么相干的,哪里知道她在这等着呢。 这附近正经人家的姑娘没一家是考虑他们的,刘婆竟然能打主意到青茗头上! “而且,你别忘了,你们现在本就没个正经营生,还是山匪出身,若是我出去报官,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刘婆的这些话更是刺痛了刘珠,让那些曾经被遗忘的痛苦难堪涌上了心头。 刘珠直接拉着刘婆起身,将她推到了门外,怒道:“从今日起,你就不用来这里了,若你真想报官,你也可以试试,我们清清白白的老百姓,不怕你这些栽赃污害!” 刘婆哪里想到这个一向温温柔柔的妇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劲、会说这么难听的话。 刘婆激怒,好歹她也是本地人,被几个外地人欺负算怎么回事,更何况,她衙门里又不是没人,在这里给她吃挂落,有他们好看的! 离京城这么近,这里的县令也犯不着为点油水耽误自己的前程。 光这样,就能让岑青茗他们喝上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