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朗有时候也在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强求着什么。 最后试试。 —— 鸣翠朦胧着睡眼,走到院子,就看到大人站在院门口一角默默看着里面。 李元朗看着院子窗口处岑青茗走动间的影子,若有似无地想着,她回来以后倒是醒的比之前早了,是习惯了外面的作息还是…… 怎么样?什么个怎么样? 鸣翠小心瞥了眼大人的神情,见没有一丝波动的样子,怕他不满意,又道:“而且昨日孙神医过来的时候,姑娘看着还给挺高兴的,应该是心情好多了不少,大人若是现在……” 鸣翠将刚剩下的话又忙别憋回了嘴里。 鸣翠忙点了点头。 岑青茗其实上次出去的时候,就很急,根本没将原本准备好的行礼带出去,现在这番回来,看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一动不动摆在原处,还是有些怀念的。 “青茗,我想和你聊聊。”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滚吧!” 但下一刻,房门又被他拍响:“就这一次,这些话,我从未与别人说过,若是听了这些话,你仍执意离开,那我就从了你的愿。” 面无表情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你不要说了?” —— 岑青茗率先坐在椅上,看着他道:“我也想听听,你觉得哪些话能让我回心转意。” 岑青茗不做声地看着他。 “你应该不知道我家里的事情。” 李元朗也不知道岑青茗愿不愿意听他说这些事情,但他怕不说,他就再没机会了。 “我爹离开之后,一直未传消息归来,大家就有人说,是父亲嫌弃了母亲所以抛妻弃子,重新攀上了高门所以才不愿回乡,我娘不信,又将家中财产交由族人托付,一路带着我去问人,后来知道我父亲身亡,我娘悲痛万分。” “她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也觉得别人是在诋毁父亲的清誉,但是她怀疑过吗,自然也是有的,所以她自怨自艾,甚至到了后来,母亲心心念念间竟然只有父亲,她看不到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这世上的任何事。” “她从未做错过丝毫,她供养父亲念书,里外操持家里,所有的一切,她都是紧着自己在给予父亲,可即便如此,她仍认为自己错了。” “可我母亲二话不说,只身就带着我出来了,因为她总觉得愧对父亲,所以族里要回家产也是应该的。” “我其实并不怎么愿意。” “后来我考上了功名,是榜眼,大家都说是她教导了个好儿子,但她却总说自己没有文化,说是我亡父的功劳,再后来,待我功名在身,万事落定,你猜怎么了?” “她走了,是自缢。” “她虽觉得对不起我,但也觉得总有一日我会理解她的。” “但其实当时的我很不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爱能让她放弃生活,也不明白为什么爱能让她将自己的所有功劳和努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更不明白,为什么爱会让一个人愿意白白舍弃自己的性命。” “岑青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件事搁置在心中太久, 他原本以为只会被烂在肚子里,但其实说出来,倒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岑青茗默了一阵, 软下了眉眼,她一时有些词穷, 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我说这些, 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我是想让你知道, 在你之前我并非一定要有个妻子。” 这样说着, 李元朗却又抬起了头, 惨笑:“但我现在知道了, 岑青茗,有时候我也想放你走, 在你当时离开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我是不是该放了你。” 李元朗来时在房里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自己想岔了,岑青茗心软又容易犯倔,她得顺毛捋。 李元朗盯着岑青茗的双眸,渴求道:“岑青茗,我也不求其他,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还能看得见你 “你就当我们还在聚义寨,我出去教书育人,你掌管李府中馈,而这府里上下就当是你寨中子民,他们全都任你差使,也能随你调配,这样不好吗?” “你觉得你母亲为你父亲自苦早夭是错,你沉溺往日苦楚遗憾痛恨她的离去,但我不是你母亲这样的人,我也永远不会这样。” 岑青茗怕刺激到他,所以说话时也带着少见的软意,可是话里话外,仍带着她的坚持: “你别笑,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才无法理解?可我觉得这正是我无法爱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在爱情上面呢,难道你就没有了自我吗?” 岑青茗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仍是认为爱就应该是平等的。” “我问你,是不是?” 岑青茗继续道:“那时我对你尚有兴趣还会尊重你的意见,可你现在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你行动言语间可曾真正意义上的尊重过我?”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许多事情都是为了我,都在为我出谋划策,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 “这样说来,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了。” 看着李元朗沉默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说起的那些事。 李元朗苦笑:“所以你,还是决定要离开。” —— “大人您,您真的舍得?” 他木着脸,冷淡道:“我说了又如何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