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让陈秋刈待在府里这么久,就是为了想看其对陈秋刈的态度,显然,李元朗对旧人并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念头。 “老师。”李元朗仍是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如青竹,但眼神这时却直视着何启简,没有一丝退让之姿,也无原先的谦卑之态:“学生说过,你永远是我老师,你于我的恩情,我不会忘。” “但你别以为这条路都走多远,一个连恩师都能抛之脑后的人,一个为了权势忘恩负义之辈,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要爬到我头上了,李谦,你就真的不怕被人耻笑吗?” 何启简冷哼道:“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李谦,不管怎么样,与昔日恩师为敌,你总有后悔的一天。” 何启简怒不可遏,直接让他滚了。 林平进来后,叹气道:“老爷,不是打算要好好沟通下的吗?” “但您让陈秋刈来试探他,李大人不同意也是情有可原。”林平拍着何老的背,安抚道:“您上次不还说陈秋刈和其他官员一同去圣上那边谏言吗?换了其他人,李大人说不定就同意了,您和李大人的这顿干戈也就化了。” “这番心机手段,我都不知他何时开始就在筹谋打算。”何启简长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这畜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拉拢了这许多人为他说话做事,但我却丝毫不知。” 林平看得心惊,慌道:“若李谦真要与老爷执意作对,这该如何是好啊?” 景元帝是圣人君子,但到底还是君王,李元朗若真这么做了,他的后路怕是可想而知。 岑青茗闷在房间一会,闲着无趣,便随处走了走,这点上李元朗倒是不拦她,也算是岑青茗留在这府里的唯一好处。 这地方岑青茗没来过,瞧着眼生,绕着那院子多走了几步,就听见李圭在大声训斥,一众侍卫并排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 李圭确实很生气,主要是心疼啊!千手佛啊,价值连城啊,居然也被孙长邈搜刮走了。 “你们这么多人,就任个老头子进去把这东西大摇大摆地带走了?!” “成什么成,成天不知道在干嘛!”李圭对着那些侍卫还在大发脾气,他摸着心窝,心疼道:“这库房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让他去小库房怎么让他进了这间大的!” 李圭骂了他们好一会,这才将他们给散了。 陈二就是刚才抬头见到岑青茗的侍卫,此时看了周围一圈都未再见到岑青茗的身影,他身旁与他交好的侍卫好奇:“你在看什么?” “不用吧,说这些干嘛,省的他再骂你一顿吗?”那人劝道:“还是回去,等下站岗看不到你人,又得骂你了。” 岑青茗吐纳许久才把心里那口郁气给顺了下去。 也不知那老头帮他做成了什么大事,竟能得他如此报酬,不过按李元朗这人的性子,那人让他出了这么大血,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岑青茗赶忙将这些都抛诸脑后。 这样想着,岑青茗将心思转回了查探地形上,她不能再等了,她这几日就要找个机会逃出府去。 现在只需要打探下晚上李府侍卫巡守的时间以及怎么绕开卫风就行了。 而刚才被岑青茗甩开的那两个侍女还在找她,看见岑青茗总算松了口气。 她们会武,是李元朗特地挑了放在岑青茗旁边的,虽然比起岑青茗来说武力不高,但两人合力,还是能让岑青茗费些功夫的,只是没想到,一转眼,岑青茗就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不见。 另一个叫鸾翠的侍女笑道:“那姑娘若下次再看到什么新鲜的,好玩的东西起了兴,只管叫一声我和鸣翠,我们等姑娘便是,若姑娘不介意,我们还能当姑娘的解说,这府里的花是什么时候开的,又是什么时候落的,哪个角的梅花最艳,哪个角的兰花抽枝,这些我们姐妹都是 岑青茗笑着点头。 鸾翠看了眼岑青茗来时的方向,又笑问道:“姑娘,还有什么想看的东西吗,您若有兴致,东边大人院侧才是我们府里开梅花最盛的地方。” 鸾翠她们也没有多言,跟在岑青茗后边就准备回去了。 那两个侍女顿时慌了神,忙一左一右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一迭声问她状况。 鸣翠见岑青茗状态不佳,心下害怕,就想去叫人喊大夫。 说罢,带着岑青茗坐到了旁边凉亭背风的位置,又将手炉和披风塞到鸣翠手里:“你先在这照看姑娘,我马上回来。” 她们二人着急忙慌地在这安排岑青茗,岑青茗却慢慢清醒了过来。 这是她清醒后的第一反应。 那碗汤,定是那碗汤……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 岑青茗气血上涌,喉间不断涌出一些铁锈腥味。 鸣翠刚蹲在地上捡起岑青茗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手炉,起身却发现岑青茗从这跑了出去。 —— 李元朗微愣,下一秒,便嗤笑道:“他也真不客气,要拿就拿个最值钱的,但那个不行,找个时间让他还回来。” 虽是意见相同,但李元朗只是觉得,这东西怎么也算是他和岑青茗相识的,更何况,若是让岑青茗知道他将这东西这么随意送了别人,而她却搭上了整个寨子,还不知怎么和他较劲呢。 “大人,您真的要自请仗罚啊?咱没必要吧。” 话音刚落,却见岑青茗就在不远处,冷冷直视着他。 岑青茗冷视着他, 心下一片凄然,她没想到她来寻他,居然还能另有所获。 此刻她站在了他面前,听到了在她无人之际, 李元朗的真心话,岑青茗才想起了他是个什么人。 万一, 又是误会一场呢? 岑青茗想想便觉可笑, 一直以来, 虽然她怨他怪他, 但说实话, 因着李元朗没有正儿八经对她下过狠手,所以她以为, 李元朗即使是个小人但最起码不会伤她。 他到底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怎么会把他想的那般无私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