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茗正好走到他身旁,打量了他一眼,刺了句:“招式挺帅,后果挺惨,你到这儿来就是让我看你耍帅的吗?” 大家一阵沉默。 说完从他们中间穿过,又指着杨起让人将他押了下去。 她冷视着李元朗道:“我呢,我作为聚义寨的头领居然不配拥有他们这么大的排场吗?” 荀玮原本是要在这候着李元朗的,但何筠硬要在这里等他,荀玮拗不过她,只能独个儿在何老门口等着李元朗,却没想到这半日功夫还未见他身影,只能自己过来寻他,就是没想到一见面,看到的又是他和那个女山匪。 李元朗点了下头,示意可以一同前往。 顿了下,他又道:“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等他们走后,李圭敛了身上的愁意,笑着转头就对岑青茗做了个相邀的手势道:“那么,岑寨主这边请吧。” 何老平素已不大管事,这次到官署也是因为听到李元朗回来的消息这才过来等他。 “元朗不敢妄言,为朝廷做事,理所应当而已。” 何启简说到这里,却又看着李元朗,虽是询问却带着质疑:“只是,我怎么听说,这给新风县的赈灾粮却让你给那山匪都送了人?” 荀玮侧头看了眼李元朗, 他在来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何老的耳目不止他一人,他在丰荣县做了什么, 何老迟早都要知道。 他没想瞒着, 自然也没打算避讳。 “学生本想拼着一条命也得将其保住, 却未想到, 这匪首居然愿意放粮于民。” 是了, 李元朗没有瞒何老, 只不过调换了下时间顺序, 原本最初就是李元朗卧底进入聚义寨,但现在说辞却换成了剿匪以后被救进了聚义寨。 李元朗垂头静道:“大致已经清楚了,新风知县齐丰勾结丰荣县郑汪垚,连年以匪祸天灾为由向朝廷索要钱粮,新风县地瘠民贫,这几年一直在与□□结交,在新风县内开设了不少地下赌/场黑市,而郑汪垚就以此为便,索要钱财。” 各地税收上交国/库前五名都可在朝廷允许内新建官道且由朝廷拨款扶持,但这官道税收绝不会收的这么离谱。 他身边的下人忙拍了拍他的背,递着茶盏到他手边。 “千真万确。”李元朗回道:“学生觉得,这齐丰怕就是被郑汪垚所带,他的来路明细学生查过,一概清楚,唯有郑汪垚,他的身份疑点成迷,二十年前,他只不过是一介富商,忽然就考中了举人,坐上了丰荣县令,而在此之前,郑氏听说并没有他这个人。” 这下,连何老都惊了:“竟有此事,齐丰跑了?那他现在人在何处你去查了没有?” “带回来也好,省得平生事端。”何启简轻吁了口气:“这些事,交到你手上,我很放心,你放手去做就行。” 李元朗道是,其后又道:“学生,还有一事要报,当日被劫的赈灾粮中在郑汪垚府上搜出时,学生还发现了隆城大米。” 何启简看着站在下方的学生,沉吟道:“元朗,此事暂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何启简欣慰一笑,又转了话头:“筠儿今天一直在等你,你见到她了?” 何启简细看了眼他的神情,看不出丝毫变化,如此便道:“你回去吧,今日本应圣上召见你,但圣上今日身子不爽也不便唤你,你初初回来恰是应该洗尘修养之际,我也不便留你了,好好休息吧。” 荀玮直到出了何老的官所才道:“隆城大米之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可是何老明显没有要管的意思。”“李元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抱负呢,你的善意呢,你想为百姓做事的心呢,明明何老刚才就有所隐瞒——” “我……” “好吧。”荀玮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这个事情他之后也可以自己再查,只是他更担心李元朗这边,怕是真的被那山匪迷住了,听说他竟是被那山匪刺伤了。 “荀玮。”这是李元朗除了第一次见面这么喊他后,这是第二次:“如果你觉得你不愿做我下属,你尽可以出去独立门户,不用事事由我出头,也不必事事再问我缘由。” 李元朗冷声:“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以后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荀玮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岑青茗被李圭带进了牢狱后就一直阖眼静坐,没有说过话。 岑青茗终于开口了,只是一张口就是一串国骂,最后添了一句:“真这么好,自己就把下面剁了,你们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李圭也被这些话吓得身子缩了一缩。 这地方已经算是这个牢狱里面最干净的一处地方了,连地上都铺了石砖,平时也都是吓唬吓唬一些没犯什么大事的高官,让他们开口所建。 “杨起那间,恐怕是不行。”李圭擦着额头的汗,他家大人离去前还说了不要让岑寨主接触杨起呢,连见都最好不要见面,他怎么敢让他们关一间房啊。 李圭无法只能应了她,将人换到了这间房,这地方就明显不如刚才那处了,污脏又阴暗,地上铺的也都是些湿冷的干草,角落里还有几只不怕人的硕鼠在看着她。 岑青茗盘腿坐在地上,充耳不闻。 不管怎么样,也算好说歹说处理好了,李圭偷偷松了口气,就这一出就得折他三年大寿,李圭交代狱卒好好看着这间牢房,若有事再通知他,说完就走到门口透气去了。 等到另一处派人提审的时候这就搞岔了人,明明是说的左边的牢房,新来的那个狱卒却带成了右边的。 李元朗从何老那一出来就又回了刑部大牢,看到李圭站在门口,沉着脸问道:“她人呢?” 李圭忙将刚才岑青茗说的以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回禀了李元朗。 此时岑青茗正被锁链绑在刑架上,她看着眼前的那一排刑具冷笑:“可真是好样的,在面前说得那么情深义重 ,在背后就又搞这些心眼动作,李元朗,你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就是了,就算是当面又能怎么样?!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个人吗?!” “什么身份?”岑青茗铁链加身,被斥到面前也不慌,气到心头,竟然还对着那狱卒嬉笑道:“你们这李大人是不是卖了许多人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当年可也卖给过我。” 他喝了一声“休要胡言”就要拿着鞭子作势往她身上呼。 所幸李元朗遮得严实,岑青茗只是被鞭风划破了一角衣服,但李元朗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完全被鞭子抽在了身上,刑牢的鞭子为了让犯人开口都是带倒刺的,抽一鞭有些铁血硬汉都能嚎出声来,就算那狱卒收了力道还是在李元朗身上划出了一道刺眼血痕。 那狱卒一惊之吓也忙跪在地上呼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