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果切,牙签插一块蜜瓜送到闻笙唇边,等她欲开口时又闪电速度收手,自己咬着蜜瓜摇头晃脑得意。闻笙腹痛,她不吭声也不关心,课间却默默接热水回来,水瓶塞到闻笙手里。看闻笙只是攥着水瓶,她又蹙眉叹一口气,伸手替她将暖水瓶摆到小腹位置。闻笙的反应是朝她眨眨眼睛,一秒钟,两次眨眼,迟绛心脏却砰砰跳出双倍速度。她试图理解心跳异常的诱因,采用比较的方法——被突击点名回答问题时也是这样心跳,上课偷嚼零食被老师抓包也是这般心跳。那么结论显而易见,人在恐惧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所以闻笙可怕!她越来越少在闺蜜面前提到闻笙,即便提到,也总是漫不经心。祝羽捷也问过她:“最近怎么都不听你提闻笙了?”迟绛就撇撇嘴,“哦,同桌而已,没有什么好提。”话被闻笙听到,她脚步一顿,却无言反驳。朋友是自己推远的,眼下的结果,当属自作自受。她回到班里,翻出那本《同桌证》,只看一眼,又匆匆藏好。那是迟绛靠近自己的证据。“人类为什么一定要经历十六岁呢?”闻笙对着空白草稿本问自己。身体里流布爱意,却要学会躲避,学会抑制。头脑里充满自由的渴望,却只能在教学楼环绕的操场透气仰望广袤天空。已经逐渐进入冬季,课间操时常因冰雪天气而取消。在广播里通知“跑操取消”的时候,班里总是欢呼雀跃,迟绛最兴奋,带着一口袋工具跑到操场上堆雪堡。闻笙无意参加类似的活动,和几位内敛的学霸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刷题。“为雪白试卷错过教室外真正的白雪,不会遗憾吗?”她也有过几秒动摇,也想踩着雪地到窗外透透气。可是她又畏惧那过分欢乐的场景。同学们在大雪里欢乐追逐甚至奔跑到大汗淋漓,“哈哈”的笑声在冬季也自带浓雾效果,那么热气腾腾的冬天,闻笙觉得自己难以融入。所以,她只是戴着耳机,目光柔柔地搭在白色树枝上。积雪沉甸甸的,风吹过来,雪就纷纷飘降。在校园里,一片结晶载着一桩暗恋心事,无声落在雪地上,融化在阳光里。她因此觉得学校的下雪天是有夏日感的,是盛夏的一杯青提奶盖。闻笙这样漫无目的想着,桌面上赫然多出一杯“冰激淋”。透明塑料杯里铺满白雪,可可口味树枝,小石头硬糖,顶部装饰一片金叶子。闻笙轻握住杯身,雪水的冷气透过手心传到心里,却烫得她心里发暖。她侧目看向迟绛,眼神表达感激。迟绛却撅起嘴,“哼。”随后用冻得通红的手抓起比,埋头刷题。手到底是冻僵了。控笔有些困难,写出来的字都歪扭。迟绛懊恼地丢下笔,打着呵欠对课本发呆。闻笙在一旁看着她,忽然用指尖戳戳迟绛手背。“?”迟绛佯装生气地看着她。闻笙却轻轻弯起唇角,像年轻的小魔法师初次触摸水晶球那样,缓缓而神圣地牵住迟绛的手。温热血液,暖暖体温,奇怪的能量透过掌心流动。她和她在桌下牵手,牵手只为了说谢谢你。“这样,比较暖和。”闻笙红着脸解释。她现在有点想松开迟绛的手了,因为感觉自己的动作很唐突。她用余光偷瞥,发现迟绛双目愣愣地看着黑板。闻笙嘴唇紧抿着,似乎身子也紧张得僵直。神情紧张,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回握。“谁要你暖手。”迟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上钩了。如果只是同桌,如果朋友都不算,那现在两只手紧握在一起难道是为掰手腕较量力气吗?于是咬牙切齿装凶,企图缩回自己的手。闻笙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她手握得更紧,平视着迟绛微笑:“是你先的。”怕迟绛不明白,又补充:“是你先递给我暖水瓶,你先从操场带回冰激凌。我不喜欢欠你人情,所以替你暖手。”迟绛觉得她说得没道理,但手牵在一起,心脏砰砰跳着,也就忘了道理:“那……那就好吧。”她的手逐渐回温,温度没多久就比闻笙的还要高。她问闻笙:“你之前,也牵过别人的手吗?”闻笙想了半天,想起邻居妹妹,诚实地点头承认:“有。”顿了顿,又扭头反问迟绛:“那你呢?”迟绛闻言,心情忽然像初结薄冰的湖面泛起褶皱。她松开闻笙的手,自顾自把脸扭到一边,不甘示弱:“当然有。方才流动在两人之间的亲昵,在松手的瞬间不复存在。迟绛攥着拳头,拳头托着腮帮凝眸沉思,思考自己为何在听说闻笙牵过别人手时莫名难过。答案其实就藏在心底里面,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喜欢。可迟绛偏偏胆小,像心虚的逃课学生见到老师绕道而行,她也蹑手蹑脚绕过“喜欢”二字。诸如喜欢、暗恋、爱情,这些词汇都太宏大太遥远,迟绛的想象力还到达不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一切懵懂情绪便只能浓缩成一句话:我很乐意和她坐同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