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陆景行没什么好处。 江齐开车返回的时候,摸了摸后脖子那块,难道真这么明显吗?不知道陆廷之自己有没有注意。 江齐自然乐得自在,早早洗漱休息了。 上次陆廷之让自己继续待在秦柯身边把这部电影跟完,如今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这趟行程结束秦柯就该杀青了。 陆廷之这老东西不会准备白嫖吧? 等到江齐回到山顶别墅的时候,家里人一下多了起来,钟姨在那指挥着。 那就难怪秦柯赶着今天一定要回来了。 江齐给钟姨带了点地方特产,一边把人哄得挺开心,一边想着明天自己该怎么回避。 他看着张助理的笑脸,很想问问他一个月到底能拿多少工资,才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还一脸坦然,看起来是不少。 倒是没人敢去直接问楼上的正主,知道的去跟钟姨打探,得到的回答就说是家里的小孩。 难得有一两个跟陆廷之私下也走得近的,也只是暧昧地笑笑,“陆总没跟我说明白啊,想知道你们自己去问呗。” 没多久陆景行也来了,走过去跟江齐打了个招呼,两人看起来似乎并不陌生。 “秦柯没跟你一起吗?”江齐的脏话换了另一种发泄方式。 果然陆景行黑了黑脸,拿了杯旁边的香槟边喝边说道,“他说自己来。” “啧,不是传言说他俩散了吗?” “说不定是旧情人来砸场子。” 门庭处,确实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撩人的男子,明星不愧是明星,刚一出场便吸引了一大半目光。 两人端的是相敬如宾,一团和气,不似旧情人,只像老朋友。 如此一来,倒是也没人再敢调笑秦柯。 江齐当然有点东西。 在楼下被人盯久了实在没趣,他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大厅,走着走着便到了陆廷之的书房。 江齐试了下门把手,并没有锁住,走进去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摄像头,便直接朝着书桌和书柜走去。 江齐随手翻了翻,自然没找到那张照片。 不像陆廷之,只要知道名字,不管多么低调总能在互联网上找到些许影像留存。 书柜是锁着的。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江齐原本拿在手中的书本跌落在地。 “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商业间谍。” “那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男人的声音还是平静。 “江齐,如果你不喜欢被人议论,当初又为什么要坐上那辆车。”陆廷之终于走到了江齐面前,“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 “如果你这么喜欢书房,那就在这好了。” 江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他反手按在了书桌上。 内心骂了句脏话,江齐本能地想要反抗,然而这个姿势根本抵不过常年练习格斗的人,只能被死死钉在书桌上。 意识到某人要做什么后,忍不住左右挣扎,“草!你放开我!” 陆廷之这话说完,整个人便压了上来,但同时松开了手。 如果反抗,就意味着会……? 江齐眼神茫然,回道,“找我爸照片。” 但正当江齐觉得结束的时候,男人却把他的衣服撩至了胸前,双手抚上了胸口处。 “你他妈!那是被冷激的。” 这还是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做,缓慢请进的那一瞬间,江齐忍不住叫出了声。样才是乖孩子,知道了吗?”男人喑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门外,有人眸色逐渐渐深,陆景行突然意识到,他的性欲不是被自己的情人唤起的,而是被别人的情人撩拨的。 陆廷之就也由着他,连饭都是由钟姨端给他的。 屋前屋后只剩一些工作人员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热闹的气氛连余韵都开始消失殆尽,一派人走茶凉之景。 一切后事尘埃落定,同样的宾客尽散,女人鬓发微乱,双眼无神地坐在门前走廊发呆。 年纪尚小的他不分辨不清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但最终还是未能上前,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也是女人悲剧的一部分。 现如今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早已远远超出了可以理解和承受的范围,但是望着这张长得和丈夫眉眼相似的脸,女人又突然觉得当初那个聪巧伶俐的孩子如今也开始变得面目不清。 从丈夫那得到的婚姻总是缺了什么,以致于孩子出生后,剩余的感情终于有了寄托的对象,这些年,她也几乎在孩子身上倾注了所有,到头来却……或者说从来都是一场空。 有时候仿佛对他颇为愧疚,下班早的时候会提前很久去等他下课,接着带他去市场专门买他爱吃的菜。 年幼的江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幸福一点。 然而连这点微弱的渴求,都在某个遗精醒来的早晨被打破了。 “小江?”钟姨打断了他。 “谢谢钟姨,我不饿,我直接就找他吧。”在钟姨身上,他偶尔能体会到女性的温暖。 “进。” 嗯,还行,没让他站在对面汇报工作。 “张助理刚拿来的。” 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压了他好几年,几近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被人大街上追过,被人堵在巷子打过,被人去学校闹过,把所有可卖的东西都卖掉后,利滚利的天文数字还是让他看什么都觉得前途无望。 “谢……谢陆总。”江齐没忘了感谢金主。 陆廷之坐在黑棕色的椅子上,视线从下而上,语气却居高临下,“我觉得我们可以算算我们的帐了。” 他翻开了手中的协议,原以为那晚过后已经算默认落定了,没想到还真有协议这种讲究契约精神的东西。 协议条件优越,所能得到的比还清他这笔债务要多得多,除了需要付出点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的自尊,但他还是问了句,“如果……我不接受呢?” 江齐惊讶地抬头。 陆廷之推了推眼镜,似乎并不太想回忆一些事情,“虽然后来我不甘心再回去的时候,却收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但是他妈又做错了什么? 他记得有一次那男人接他放学的时候甚至问他,“爸爸想带你去找一个人。” 男人惊讶地回头看他,蹲下来的时候差点都哭了,“对不起,齐齐……” “以前很喜欢,现在不了。” 江齐想到到底还是自己来找他了,他一边捏着自己的卖身协议,一边看着眼前沉浸在些许悲伤中的男人,不免觉得这场景多少有些可笑。 写完签名的那一刻,江齐突然想到,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有人生气吗?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又或者后悔这些年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吗? 陆景行这些日子里忙得昏天黑地。 真正让他忙的是后续公司的事,尽管陆廷之再怎么谋算布局,之前再怎么疯狂拔苗助长过自己,真正接手的时候还是困难重重。 战略会结束,陆景行从主位站起,看着参会者纷纷带着自己的任务退场,走前还不忘说一句“陆总再见”,不再是小陆总,显然是已经逐渐认可了这位年轻的掌舵人。 陆景行突然觉得好笑。他爸活着的时候,他总是明里暗里反抗,现在突然不在了,他反而开始逼迫自己活成他曾经的期待。 一路上有眼尖的认出了陆总,同时轻声说了句“江先生喝得有点多。”桌子上已经全是喝空的酒瓶,再看江齐,懒懒地躺在沙发一侧,虽说脸色并未大变,可那恍惚茫然的眼神无意昭示着主人早已不再全然清醒。 江齐显然是这一圈子人里的主角,周围有男有女,竟是争着往他身上贴,毕竟现在这位的身价大不同,足以一掷千金。 众人一时被这低气压骇住,有人反应过来想要反抗,却被同伴拉了拉衣角,提醒了这人的身份。 “好玩吗?” 陆景行没说话。 “我知道。”陆廷之给他的那份遗产,震惊过很多人。 江齐边说边坐起了身,“好好混,说不定得到的分手费比他还多呢!还真被他说中了,啊不过你不用生气,他只是给了我一些、钱而已。” 陆景行知道他的意思。 “你们这样的……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活得艰难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出生,原来有出身也没用,还是得看命,啧,也不对,我现在可有钱了……” 身边的青年刚刚又踉跄着倒在了沙发上,索性侧着把头埋在一边,半晌后突然转头问了句,“诶,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主人公之一只是冷眼路过。 然而等江齐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某人已经坐在一边处理公事了。 以前那人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维持一副认真工作积极上进的姿态。 江齐顿时啼笑皆非,不禁调侃,“这么一说你和他倒确实挺像的。” “起码在你俩都拿我当过替身这件事情上。” “开个玩笑。”江齐止了话头。 他盘算了下自己的资产,觉得自己就算从现在开始每天躺平,一天花以前一年的开支,也足够用到老死了。 不用去掺和陆氏的庞大商业帝国,也没有继续之前的工作,不需要再勉强和任何人联系。 痛苦不再折磨他,但是倦怠接管了。 也有时候她突然醒过来,又哭又叫,骂着陆廷之那个王八蛋,说他不仅害了她丈夫,还要害她的儿。 病房又重新恢复寂静。 最近他倒是常常跟秦柯见面。 “差点?” 江齐没听说这事。 “吃醋?”江齐也笑了起来,“吃你的醋还是吃江齐的醋?” 手机里短信跳出来,是陆景行问他回不回家,他说回。 毕竟他俩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