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江齐翻出某聊天软件,解除了对某人的拉黑,翻了翻朋友圈确认可以恢复联系。 如此的恰到好处,仿佛他们真的只是一对曾经“玩得不错”的老同学,如今重逢后一方发现另一方过得窘迫,便好心施以援手,再光明不过。 陆景行直接了当,江齐自己的处境自然没有扭捏的资格。 像秦柯吗? 用手抚上了镜子,眼神里似乎在尽力回忆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处理完伤口,江齐开始打包自己并不多的行李。 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上发来的好几条催款信息让江齐多了几分烦躁,把手里大部分的钱转了账,江齐疲惫得仰身躺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想着这下干脆睡大街算了。 来人绕过地上的行李走到江齐床前,显然是已经听说了晚上的事情。 “没事。”来人动静不大,但江齐本就没有睡着。“我明天去办离职,已经收到经理信息了。” “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工作,等通知吧。”江齐拿开外套坐了起来,准备去洗漱一下,下床后踢了踢脚边的行李袋,“这边……等我找到出租屋就搬出去。” 昏黄的灯光、缺了角的瓷砖、哗啦啦地流水。 裤子早已被人扒下,韩泽的手在下面摸了一把,不用想,肯定硬了。 “呵。”耳边传来韩泽的轻笑,湿漉漉的手指划过脸颊,而后又去找了个保鲜膜,先帮人把手整个包了起来。 又痛又爽。 这算分手炮吗? 韩泽是里有带到你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江齐并未追问“离开”的定义。 “这两年他发展得越来越好,被盯得也越来越多,本来说让你做替身甩狗仔倒也是真的,之前有次被拍到了照片,虽然陆廷之摆平得很容易,但秦柯觉得这样的关系只要一天不结束,日后始终是个爆点。” “你太高看我爸了,他虽平时最会假装深情,可从来不允许别人脱离掌控,所以需要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他发现你的存在。按照他一贯的表面虚伪,他要真看上你,便不会再拘着秦柯扮演情人游戏了。” “那秦柯呢?” 果然。 当时自己还以为人出了事,疯狂地找共同认识的人询问,却发现没有被告知出国消息的只有自己而已。 江齐突然想起来当初他在找人的时候,有个人曾讽刺他,当初整天扒着富少做朋友,还以为真是朋友了。 只是他不明白陆景行怎么还突然加了句抱歉。 “他会找我的。” “我也会答应。” 秦柯看向他的眼神并未与昨日不同,但其他同事们则多了些意味深长,江齐只管认真工作,纯当没看见。 有些事情,说不上谁利用谁。 也是在这时江齐才知道原来西西是秦柯的远房表妹,难怪当初自己的加入并没给她带来任何危机感,显然她知道的事情也比其他人多些。 “我不介意。”秦柯这话接得迅速,仿佛也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笔所谓的分手费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把未来五年的资源都给秦柯铺好了,不说像之前一样蒸蒸日上,但起码旱涝保收,至于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而这正是秦柯想要的,所以实在是没什么好介意。 “会的。陆总还说,这段时间就让江齐继续留在您身边工作好了。” 秦柯抬头看了江齐 江齐刚刚开门见到张助理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先找自己,总得知道马愿不愿意再去卸驴吧,没想到却是直接找了秦柯。 难道就这么笃定自己会答应吗?还是说自己预料错误,对方根本对自己根本没兴趣。 “江先生,借一步说话?” “等陆总回国后再亲自见你。”张助理又上下打量了青年,开口说道。 “陆总的意思是他还没决定好把你放在哪个位置,但是不管怎样,在此之间还请你能够接受他的好意。” 江齐捏着手里的收据,他妈已经偶有失智倾向,照料成本颇高,一年的费用对于自己来说已是不菲。至于债务的处理则复杂得多,还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自然要回来看江齐值不值得了。 “秦哥拍摄去了。”西西停下说。 回到片场,秦柯正在躺椅上休息。 江齐把冰美式递给秦柯,来人将咖啡贴在脸上躺下休息,早上起得太早了脸有些水肿,多少会影响到拍摄效果。 如今四下无人,秦柯在躺椅上闭着眼,江齐只好收拾下四周散物。 旁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江齐手中的水瓶差点滑落。 江齐竟然和陆廷之有些渊源这事确实令人惊讶,不过陆廷之分得如此爽快也令人惊讶。 “秦哥是在……劝我?”也可能是安慰。这种新旧情人接棒的微妙感,总觉得不该出现在这样两个人身上。 至此,秦柯便不再说话了,只专心地开始琢磨下一场剧本。显然,他这几年的成功跟他自己的敬业努力也密切相关。 从母亲的辱骂和陆家父子的反应来看,最像那个男人的应该是自己,但是论神似,秦柯侧脸不动的时候,整个气质是才最像记忆里那个他的。 江齐见状惊醒,恍惚间又感到一道虚影划过。 正想着什么的秦柯突然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带着摔倒在地。 瞬间人群拥了上来,刚刚一辆装满道具的拖车在下坡时师傅不小心脱了手,借着惯力直往这冲,恰巧秦柯选了这片阴凉地当休息处,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够喊一声了。 “江齐!你留血了!”西西突然大喊。 刚刚电光火石间,江齐把人带倒躲避已经反应够快,但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还是让他的来不及顾上自己,小腿被拖车的边缘刮伤。 秦柯已经站了起来,“我没事,你先看看他。” 青年不知道是被这变故还是疼痛激住了,双手撑着膝盖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终于,江齐抬头看了眼秦柯,念叨了两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医院里,江齐看着自己腿上的纱布,不由觉得好笑,这样的纱布从自己手上消失也没太久,大概以后出门得看看黄历才行。 伤口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些皮肉擦伤,但秦柯还是给他放了两天假。 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工作倒是越来越上手了,有时候西西有事要忙,都是江齐一个人跟着秦柯跑前跑后。 收到那位陆总的消息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顺便还带了个造型师帮他弄了个头发。 还是人靠衣装,之前江齐还觉得自己跟秦柯没得比,但经过这一打扮,加上江齐本身也不矮,身材管理虽比不上明星但起码替个背影也能过关,镜子里的人竟也有了几分贵气。 只可惜灰姑娘变成了男人,令人啼笑皆非。 汽车最终停靠在一座花园别墅门口。 张助理跟门口的迎宾打了声招呼,回来跟江齐说道, 江齐点点头,看着张助理把车开走后才走向门口的侍者。 两人一路向前。着一些用白布铺底鲜花装饰的长条桌,精致甜点和豪华烧烤应有尽有,三三俩俩的宾客在互相交谈,有人见来人是个年轻生面孔,便打消了上前打招呼的念头,不甚在意。 最终他被带往北边的一个独立小阳台,在来的路上就能感觉到人越来越少,到了这更是人迹罕至,只听见陆廷之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两人回过头来,霞光把那男人的脸映衬得模糊不清,江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喊了声“陆总好。” 江齐不知另一人的身份,只能微微点头。 “高总好。” “说够了没,快滚吧。”陆廷之只回了这一句。 看来这位就是花园party的主人了,比他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这些年的成功与富足并未让眼前这个男人催生出大腹便便和油腻做派,和上次相比,今天的男人一身休闲打扮,但周旋资本和驰骋商界的经历仍然让他的沉稳气度中带有一丝锐利,足以让人一时间忘记平时对资本家的唾骂。 江齐顺着男人的眼神抬眼望去,确实很美,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把天空染得红橙相间,极其炫目。 “好的,陆总。” “不敢,那天是我冒犯了。” 江齐坐下来,没接话。正因为越来越像,那个女人才变得越来越疯。 当年江齐给人指了路,还跟在人屁股后面,陆廷之当时只当是小孩子好玩,直到门打开后才发现就是这家小孩。 陆廷之原本是在考虑,可是这次从国外回来,他的心态到底是变了。 看这架势应该是后者了。 “我是来谢谢陆总的,那笔住院费张助理和我说了。”江齐还不想去评判他们父子间的事。 说话间,有人将餐食送了上来。 江齐今天中午忙得没怎么吃,本就饿了一下午,现下美食美景,倒是暂时缓解了几分紧张。 但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吸引陆廷之的注意力,他示意江齐眼前的餐点,“吃吧,我只有今晚有空,高总是我老朋友了,正巧想看看你,索性就让你直接过来了。” 有人念念不舍白月光,连故人之子都不放过也许算个人渣,那她这个送上门的故人之子又能好到哪去。 厅里传来几分喧闹,有几个零碎的脚步声,来人举着酒杯高喊着“陆总,听说您今天也来了,这高总也不说一声,我们只好冒昧过来找你啦。” 那人却好像浑然不觉,脸上泛着红晕,大概酒喝了不少。 “打扰?哦,烛光、鲜花,陆总这是在陪美人啊,这位是……秦柯?不对,是……” 陆廷之的语气严厉起来,来人终于吓醒了,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得罪人,“小、小辈……好像是有点像,我们就,就打个招呼,打扰了,那我们回去了……”说着就踉踉跄跄地被人拉走了。 “你看着我在想什么?” “秦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收尾,还没到需要解释的时候。”虽然这样一来猜到的人也差不多了。 果然如某人所说,挺喜欢扮演深情。 晚饭过后,江齐原本以为还有后续,但张助理却单独将他送回了住处,仿佛今天就到此结束了。 秦柯的拍戏进度也到了一定阶段,江齐也有了两天的休假。 天气转凉,下过几场雨后久违地放了晴,他扶着女人去了花园躺椅坐着。 “我的钥匙呢?”突然,他妈站起来摸着四周口袋,“我们刚刚关门房门钥匙没拿,不行,那个贱人又要偷我东西了,我得回去……”说着便要走。 江齐想起医生当初的嘱托,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地给她,“妈,妈,钥匙在呢,刚刚出门你还吩咐我放好,你放心不会有人进去的。” 最近的几次见面,他妈难得心平气和,他便任由她说了下去,旁边走廊就有便利饮水机,江齐倒了杯水给她。 “妈,我最近换了个工作,是给一个大明星……”江齐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女人对儿子的近况并不关心,只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中,激动间手中的热水又一次倾倒在江齐身上。 没多久他妈就执意要回房,江齐将她送了回去,临走前,女人躺在床上突然问道,“齐齐,你衣服怎么湿了?” 就像当初江阳死后,他尽力做了一切,变得更乖,更能干,更“热爱”学习,却不再能得到她及时的夸奖与欣慰。 她似乎依然在意他,又似乎不再看得见他。 那天,他们吃完晚饭。 “好!”他一向是个乖孩子,自然应允,然而等他走到楼下才想起来那东西涨价了,要六块才行,于是只能又爬楼折返。 因为他听到了他爸说—— 他妈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收拾着手中的碗筷,许久后碗才被放下,发出了“咚”的一声。 “不,不全是因为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有家庭,有江齐,就算,就算没那么爱,但很多家庭不都这样一辈子过去了吗?”女人的声调逐渐提高,这些日子以来不良的预感终于变成现实。 “别拿这套话堵我,所以说,你还是怪我当初威胁你结婚?”一声哼笑。 女人镇静了下,哼了一声,“那就算离婚,你又能如何?” “江阳你贱不贱啊,他当初抛下你说结婚就结婚,那时你狼狈成那个样子,现在挥挥手又让你回去?” “不得已?是家族地位让他不得已,还是金钱权利让他不得已,现在等人死了就可以了是吗?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他的,我不同意。”女人控制着自己的歇斯底里,将碗筷端去了厨房,剩下男人继续擦着桌子。 走出疗养院的时候,江齐遇上了催收的。 “哟,巧了不是。”那大哥对着江齐,吹着口哨走近。 旁边的门卫探了探头,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要在门口惹事。 “最近发达啦,阿姨这疗养院住着也不便宜吧?”显然来人也不想在摄像头下闹事,勾着江齐的脖子拖到了旁边小道。 “你当我赵哥傻啊,哪个被要债的不是这么说,前两天去酒吧找你说你不在了,怎么,不卖脸,改卖身啦,哈哈哈哈哈。”对面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我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学,给我介绍了个更来钱的工作,你们要是想要,过两天我就打给你们,要是不要,你们今天把我打死了也没钱,反正疗养院你们也进不去。” “啧,到底像是发达了,口气硬了不少。” 江齐看着人消失在巷口,又在原地站了半分钟,直到被远处的汽笛惊醒。 迟早变态,江齐常常这样想。 他想说自己也发过传单做过家教力为家里减轻负担,可他看着他妈那张憔悴狰狞的脸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的太晚了。 江齐坐在那间窄小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记忆里那张脸也曾年轻过、美貌过、安逸过。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陆总最近忙不忙。”面对张助理的礼貌询问,他选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那谢谢你了。”已经不是可以矫情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次的房间更加豪华,刚一打开灯,这座城市的灯光夜景便透过巨大的窗玻璃被一览无余。 江齐细细感受着这两种情绪中的微妙差别,一边把行李放置在了客厅一角。 晚上韩泽来消息说他自己也离职了,要去另一个城市,经理赶人的速度总是很快,说有新人要来,要求韩泽第二天就搬走腾屋。因为怕江齐有重要的东西,所以让他最好去拿下东西。 他去拿行李的时候,韩泽就坐在床上抽着烟,时不时和江齐两句近况。 要走的时候,他 韩泽则走到门口,关上了门,从背后抱住了江齐。 江齐没忘记今晚的任务,于是按住了韩泽正移向自己敏感部位的手,“不行,今天真的不行。” 对于韩泽,虽然两人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他是感激的。 期间江齐已经洗好了澡,坐在窗边发呆,他倒没有天真到以为今天陆廷之依然是请他来酒店包间吃饭看夜景的。 陆廷之今天还是穿得像个外交官,眉头并不放松,似乎白日里有什么事情还在烦扰他。 来人见他穿着睡袍,点点头,“吃了吗?” 旁边醒酒壶里有来时就醒着的红酒,陆廷之倒了一小口喝掉才回,“嗯,我先去洗个澡。” 出来后,陆廷之先是关掉了几盏晃得刺眼的水晶灯,等房间变得足够昏黄暧昧但又能看清人脸之后,走向正端着一杯红酒要喝不喝的江齐。 “江齐,我已经给够了时间你后悔。” 江齐不语,放下了酒杯转过身去,看向了这张平和的脸。 久而久之,甚至一些在令人羞耻的、昭示着自身性向的旖旎之梦里,男人也在恍惚间充当了导师。 说完,他缓缓滑落,解开了男人的腰带,隔着裤子亲吻胯下胀起的那部分,嗯,很壮观,刚刚在背后的时候江齐便发现了。 江齐将他的东西掏出,用手扶着底部,从下舔到上。他一般都不给人做口交,不知道是急着取悦某人,还是从心理上给自己断了后路。 明显感受到男人的激动,江齐开始用手扶着边舔边吸,直到仔细地上下舔遍,感受着肉根的逐渐胀大,江齐换了只手扶着,一手抵在他胯部,将唇部包裹住龟头,开始轻轻地上下吞吐。 耳边开始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偶尔江齐抬眼看他,却被陆廷之抓住脖颈重新压了下去。 “乖孩子。”上方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 他还没到能让人射在嘴里的地步。 明明刚刚还在剧烈喘息的,这会除了脸色还是微红,已是一脸镇定地坐在床边 已经,太多年没人叫过他宝贝了。 男人的床事风格和面相的温吞不同,和……梦里的也不同,而是相当的直接。 再次硬起的阴茎即便抹上了足够的润滑,进入的时候仍然将江齐逼出了眼泪。 操你妈的孩子孩子,谁家会操孩子呢。江齐感受着许久不曾经历的内里疼痛,内心突然暴躁起来,恨不得掀翻背后的人。 所以江齐只能忍。将手探往自己下身蠕动,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放松,甚至连把上面的男人想象成韩泽他都试过了,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紧不慢,却令人窒息。到了激烈处,江齐只能叫出了声,以确保自己不会死亡。 没有关照,只有物件。 完事后,江齐仰躺在床上。 等江齐简单洗漱完回来,惊讶地发现男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整理袖口。 这人倒跟秦柯差不多,端了个敬业人设。 男人笑了笑,没跟他解释这两者的统一与区别。 江齐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话里又分多少真假,便只如实相告。 啧,看来这次试用恩客还算满意。 到了剧组,江齐除了站了一上午没敢坐下外没有表露异常。直到当休息室里只剩秦柯和他时,被提醒注意下后脖子。 江齐看了眼秦柯紧皱的眉头,这才明白那老东西是故意的。 不过这种把新情人放在旧情人身边以示警告的把戏,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谁知秦柯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捏住了江齐的下巴。愕,以为秦柯已经介意到要那人泄愤的程度,却见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孔,盯着自己看了足足几秒后,俯下身重重吻住了自己。 “怎么?他亲你也有这么爽吗?”秦柯看着眼前之人的失神调笑道,这是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他应该还没亲过你吧?他这人不怎么亲人,只有做爽了才会恩赐般地亲过来,好像这是个不得了的奖励似的。” 秦柯将手扶上了江齐脖颈,凑上去舔舐着那块青紫痕迹,“他喜欢咬人后脖颈这个习惯倒是没变。” “他不是想让我看看新人的待遇吗,我看到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见人离开后,江齐站直身体,用手指抹了下嘴角被撞疼的地方,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把戏。 下班后是张助理来接的,车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门口。 张助理倒是和气地回头笑道,“我拿钱办事,不用总谢我。快进去吧。” “是江先生吧?陆先生跟我说了,您先坐着等等,他还没回来。”那阿姨带他去了客厅又倒了杯茶,就一个人继续忙去了。 然后晚饭并没有等到陆廷之,说是有事忙,让他自便。 半夜,江齐被楼下的声音吵醒,还以为是陆廷之回来了,便披上衬衫下了楼。 他原以为这栋没什么他人生活痕迹的别墅,只是陆廷之用来藏娇的金屋,可看陆景行这架势,倒像这就是他家,尽管这位年轻的主人可能并不怎么回。 “我不想骗你。” 只是那人既然都已经从那段关系中脱离,怎么可能跟再陷入另一段与之仍有牵扯的感情。 他们是朋友没错,但也只能是朋友了。 但是他错了。他最后努力过了。他失败了。 “秦柯……” “我不是。” 陆景行坐起了身,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啊,是你啊……”他没想到那人居然把江齐带回了家。 他突然想到书房里被他无意中发现的那张照片,当时自己一边替秦柯感到不值,一边顿时想起了眼前这个青年。 进了房,他也这才发现这套房子里确实有他的房间,他的生活印记。 “嗯。” 江齐在家只穿了条背心短裤,原本外边还套了个衬衫,如今动作间都车开了,肩颈处尚有痕迹未消。这人皮肤雪白,当年大家一起去温泉旅行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当初接近他一半是因为秦柯的拒绝令自己失望,另一半也是因为江齐的长相确实足够英俊。 陆景行转过身去,躲避着恼人的灯光。 “以前我妈喝醉的时候,这样会比较舒服。” 那不是秦柯光明正大的勾肩搭背,而是隐秘在温泉里,抽搐靠近的情意绵绵。 眼前的身影突然离开,刺眼的灯光再次袭来。 江齐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做出了秦柯教会他的那个笑,走出了房门。 两人在楼梯口相顾无言,一时间都有些尴尬,最终江齐侧了侧身给人让行。 江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三人坐在饭桌前,钟姨做好的饭菜被一样一样端上来,吃得那叫一个食不语。 之前钟姨倒是有问过江齐的口味,但他吃东西不挑,也不想拿出客人的架子,便回了没有忌口,都行。 听语气,显然是这家的老人了。 “是钟姨做得好吃。”江齐倒不是故意跟着陆廷之夹菜吃,顺便回应下敢打破桌上冷局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钟姨笑着把菜都上完,便回了厨房自己用餐去了。 一顿饭吃得江齐很是尴尬。 饭局将毕,陆廷之才开口道,“说吧,回来找我什么事?” 江齐这才意识到,刚刚估计是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人家父子谈心了,便提出先离开,却被陆廷之制止了。 金主发话,江齐只能硬生生又坐了回来。 “他要联系我做什么?”今天钟姨炖的鸡汤确实不错,清淡又鲜甜,陆廷之饭后又盛了一小碗。 陆氏每年的私人家宴活动,会邀请一些集团高管和关系好的合作伙伴参加,其实就是借个由头的社交场,如今的陆家是陆廷之掌权,自然就设在他们家。 “所以找你做说客?”陆廷之喝了口汤,终于正眼看向了对面之人,“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呢?” 估计昨晚喝醉酒又认错人,就是和这一声朋友有关。 原来陆廷之倒是对自己儿子的感情动向一清二楚,不过也是,有钱人一向玩得开,就这点东西估计还算不上震惊三观。 要不是他外公的嘱托,他是真不如去干自己的事。 陆廷之仿若不在意,用湿巾擦了下嘴,说道,“知道了,让他来吧。” 屋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却迟迟没听见离开,没一会便见到去而复返的陆景行铁青个脸说道,“车好像有点问题,我让人明天来看看了,借我辆车吧。” 陆景行更为难,山上不好打车,陆景行也着实不想再睡这了。 比起当司机,跟父子俩同住一屋更让他觉得不适。 江齐提建议的时候爽快,等真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才发现问题。这么贵的车,他要是开坏了,要赔吗? 旁边陆景行见他发动了却没立即驶出,不由问道,“有问题?” “这有什么,他以前送给秦柯的车可不止这些,你只要会来事点……”陆景行似是突然想什么,没再说下去。 他不由地自嘲着笑了笑,把车子开了出去。 陆家的别墅在深处,开到方便打车的地方至少也得五分钟。 虽说他与江齐现在的局面也算各取所需,甚至是个人都会觉得江齐才是赚更多的那个,但毕竟当初大学的时候自己确实是骗了他,再加上后来从朋友那知道这人曾疯狂找过他,多少有点心虚。 “什么?” 江齐反应过来,内心暗骂了一句,明明已经穿了带领的衬衫了,怎么还能那么扎眼。 但他自然不会去解释这个。 自己又能好多少呢?当初还不是被人牵动心神,人家一走了之后,自己还动不动就在那回忆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配和他做朋友,现在看来,就像是个笑话。 这在陆景行看来便是青年在隐忍痛楚了,过了会开口道,“你要是觉得实在不适应想走,现在还来得及帮你。” 再说,“秦柯想走你帮忙,我想走你也帮忙,但你能图我什么呢?” 汽车突然停在了山脚下的公交站台,这里离市区不远,应该打车会很快。 “陆景行,你是搞不定秦柯,所以在我这找存在感吗?”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好在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钟姨说陆廷之还有事要在书房处理,嘱咐他自己回来了先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江齐又跟着秦柯出了差,两人选择性失忆般地相安无事,遇上用得着替身的地方江齐也都得上。 之前的工资江齐大部分都打给了催债的,自己所剩不多,但和总额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张助理倒是给了张卡说平日的生活用度可以随便刷,但关于债务则是一概没提。 江齐差点想去问问秦柯,讨教下如何管金主要钱的经验,想想还是忍住了这股恶寒,决定回去后再看看陆廷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诶,小江回来了啊,明天就是家宴了,陆先生说这次请的人少,就不折腾去祖宅了,就在这办办。” 听钟姨说,陆家祖宅比这大得多,“就跟庄园似的”,而这套是陆廷之结婚时自己买的房子,后来祖宅那长辈去世后换了陆廷之当家,却也没完全搬走,平日里还是习惯在这住得多。 不过陆廷之却没给他跑路的机会,没一会就让张助理把明天的衣服送来了。到底能拿多少工资,才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还一脸坦然,看起来是不少。 倒是没人敢去直接问楼上的正主,知道的去跟钟姨打探,得到的回答就说是家里的小孩。 难得有一两个跟陆廷之私下也走得近的,也只是暧昧地笑笑,“陆总没跟我说明白啊,想知道你们自己去问呗。” 没多久陆景行也来了,走过去跟江齐打了个招呼,两人看起来似乎并不陌生。 “秦柯没跟你一起吗?”江齐的脏话换了另一种发泄方式。 果然陆景行黑了黑脸,拿了杯旁边的香槟边喝边说道,“他说自己来。” “啧,不是传言说他俩散了吗?” “说不定是旧情人来砸场子。” 门庭处,确实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撩人的男子,明星不愧是明星,刚一出场便吸引了一大半目光。 两人端的是相敬如宾,一团和气,不似旧情人,只像老朋友。 如此一来,倒是也没人再敢调笑秦柯。 江齐当然有点东西。 在楼下被人盯久了实在没趣,他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大厅,走着走着便到了陆廷之的书房。 江齐试了下门把手,并没有锁住,走进去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摄像头,便直接朝着书桌和书柜走去。 江齐随手翻了翻,自然没找到那张照片。 不像陆廷之,只要知道名字,不管多么低调总能在互联网上找到些许影像留存。 书柜是锁着的。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江齐原本拿在手中的书本跌落在地。 “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商业间谍。” “那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男人的声音还是平静。 “江齐,如果你不喜欢被人议论,当初又为什么要坐上那辆车。”陆廷之终于走到了江齐面前,“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 “如果你这么喜欢书房,那就在这好了。” 江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他反手按在了书桌上。 内心骂了句脏话,江齐本能地想要反抗,然而这个姿势根本抵不过常年练习格斗的人,只能被死死钉在书桌上。 意识到某人要做什么后,忍不住左右挣扎,“草!你放开我!” 陆廷之这话说完,整个人便压了上来,但同时松开了手。 如果反抗,就意味着会……? 江齐眼神茫然,回道,“找我爸照片。” 但正当江齐觉得结束的时候,男人却把他的衣服撩至了胸前,双手抚上了胸口处。 “你他妈!那是被冷激的。” 这还是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做,缓慢请进的那一瞬间,江齐忍不住叫出了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齐始终恍惚,楼下是想象中的宾客喧哗,楼上却是安静地只有自己淫荡的叫声,有时间陷在火热的欲望中,有时候又仿佛在冷眼旁观,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做完之后江齐就没再下楼,气得躲在自己房里睡大觉。 等他再醒来下楼的时候已是宾客散尽,杯盘狼藉,连陆景行和秦柯都不在了,不过显然也无人真在意他这个小人物的存在与否。 这样的场景突然让江齐回忆起那个男人的葬礼。 江齐本想走过去抱抱她,却察觉到了他妈在僵硬的姿态中所憋着的一口气。 到最后,还是回过神来的女人发现了身后站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小人,最近的变故太多,她几近歇斯底里,已经顾不上其他。 以前旁人总夸自己儿子跟他爸像极,将来减减肥也是个能迷到小姑娘的,她还总是欣慰的笑道:“是啊,都是儿子像妈,我家的倒是更像他 从丈夫那得到的婚姻总是缺了什么,以致于孩子出生后,剩余的感情终于有了寄托的对象,这些年,她也几乎在孩子身上倾注了所有,到头来却……或者说从来都是一场空。 有时候仿佛对他颇为愧疚,下班早的时候会提前很久去等他下课,接着带他去市场专门买他爱吃的菜。 年幼的江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幸福一点。 然而连这点微弱的渴求,都在某个遗精醒来的早晨被打破了。 “小江?”钟姨打断了他。 “谢谢钟姨,我不饿,我直接就找他吧。”在钟姨身上,他偶尔能体会到女性的温暖。 “进。” 嗯,还行,没让他站在对面汇报工作。 “张助理刚拿来的。” 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压了他好几年,几近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被人大街上追过,被人堵在巷子打过,被人去学校闹过,把所有可卖的东西都卖掉后,利滚利的天文数字还是让他看什么都觉得前途无望。 “谢……谢陆总。”江齐没忘了感谢金主。 陆廷之坐在黑棕色的椅子上,视线从下而上,语气却居高临下,“我觉得我们可以算算我们的帐了。” 他翻开了手中的协议,原以为那晚过后已经算默认落定了,没想到还真有协议这种讲究契约精神的东西。 协议条件优越,所能得到的比还清他这笔债务要多得多,除了需要付出点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的自尊,但他还是问了句,“如果……我不接受呢?” 江齐惊讶地抬头。 陆廷之推了推眼镜,似乎并不太想回忆一些事情,“虽然后来我不甘心再回去的时候,却收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但是他妈又做错了什么? 他记得有一次那男人接他放学的时候甚至问他,“爸爸想带你去找一个人。” 男人惊讶地回头看他,蹲下来的时候差点都哭了,“对不起,齐齐……” “以前很喜欢,现在不了。” 江齐想到到底还是自己来找他了,他一边捏着自己的卖身协议,一边看着眼前沉浸在些许悲伤中的男人,不免觉得这场景多少有些可笑。 写完签名的那一刻,江齐突然想到,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有人生气吗?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又或者后悔这些年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吗? 陆景行这些日子里忙得昏天黑地。 真正让他忙的是后续公司的事,尽管陆廷之再怎么谋算布局,之前再怎么疯狂拔苗助长过自己,真正接手的时候还是困难重重。 战略会结束,陆景行从主位站起,看着参会者纷纷带着自己的任务退场,走前还不忘说一句“陆总再见”,不再是小陆总,显然是已经逐渐认可了这位年轻的掌舵人。 陆景行突然觉得好笑。他爸活着的时候,他总是明里暗里反抗,现在突然不在了,他反而开始逼迫自己活成他曾经的期待。 一路上有眼尖的认出了陆总,同时轻声说了句“江先生喝得有点多。” 不过,刚才路过那人想说的意思不是酒喝得多,而是莺莺燕燕有点多吧。 陆景行看着这一切,直接拔掉了一边的音响,“都出去”。 很快,屋内除了他俩再无一人。 江齐还是那个姿势,眼神有了几分清明,“不好玩吗?你记不记得我们重逢就是在类似的场合,只不过那时候你们坐着,我站着……” “陆景行,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好多好多钱。” “我突然想起来秦柯跟我说过,说只要我——” 沉默了几秒,江齐继续解释道,“是给小玩意的,不是,不是给……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几不可闻。 “他分给你的都是最省心的资产,你没有从小长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公司那群人你玩不过他们。” 陆景行不是全然冷情的人,他明白那样的事情开端也有自己的一份, 身边的青年刚刚又踉跄着倒在了沙发上,索性侧着把头埋在一边,半晌后突然转头问了句,“诶,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主人公之一只是冷眼路过。 然而等江齐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某人已经坐在一边处理公事了。 以前那人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维持一副认真工作积极上进的姿态。 江齐顿时啼笑皆非,不禁调侃,“这么一说你和他倒确实挺像的。” “起码在你俩都拿我当过替身这件事情上。” “开个玩笑。”江齐止了话头。 他盘算了下自己的资产,觉得自己就算从现在开始每天躺平,一天花以前一年的开支,也足够用到老死了。 不用去掺和陆氏的庞大商业帝国,也没有继续之前的工作,不需要再勉强和任何人联系。 痛苦不再折磨他,但是倦怠接管了。 也有时候她突然醒过来,又哭又叫,骂着陆廷之那个王八蛋,说他不仅害了她丈夫,还要害她的儿。 病房又重新恢复寂静。 最近他倒是常常跟秦柯见面。 “差点?” 江齐没听说这事。 “吃醋?”江齐也笑了起来,“吃你的醋还是吃江齐的醋?” 手机里短信跳出来,是陆景行问他回不回家,他说回。 毕竟他俩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