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还在继续寻找合适的出租屋,然而之前付完疗养院的费用之后,原本可以有的预算大大缩减。 “要不,我俩一起找个房子租出去住……”韩泽开口。 听到江齐的回答后韩泽没再说话,两人这就算点到即止了。 江齐给韩泽发了个信息,表示得再麻烦寄存几天行李,等工作回来再继续找地方。 陆景行回国后才进了自家公司。 “如果我不顺水推舟,你又能留我多久呢,我当年可是见识过了。” “我当时……”陆景行吸了口烟,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转了话题,“我找你是因为,秦柯想离开了。” “当初秦柯本就是为了利益才跟了他。”陆景行吸烟的频率越来越快,江齐自己不抽烟,也不太闻得惯二手烟。 江齐倒是意外陆景行会说这么多,“不能直接跟陆总谈吗?”在陆景行面前,江齐还没资格用“陆叔叔”这个称呼。 明明是父子,眼前的青年说起这些却好像只是在谈论旁人八卦一般自然。 陆景行吐出了一口烟圈,最终还是告诉了青年答案,“秦柯是我从小喜欢的人。” 江齐也同样没去追问“从小”的意思,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这样一来,当初的莫名接近,和后来不明原因的失联疏离,也许都可以有别的解释。 两人没再说话,直到陆景行把烟头踩灭,“我知道你缺钱,你的母亲,你的债务,如果他经过刚才那一出还是找上你,接受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这话说得没错。 他给自己送来了一劳永逸的生路,那点歉疚大可不必。 如果对那男人来说,光长相还不足以令其放弃秦柯,那所谓的白月光遗孤这个身份应该可以添加一道筹码。 第二天,江齐照常在秦柯身边上班。 只有站在江齐身后的西西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了个安慰又复杂的眼神。 秦柯想要的那份协议是三天后由张助理亲自送来的,江齐并没有看到内容,但从西西的反应来看估计分手费给得不少,显然就连秦柯自己也显得有些震惊。 “陆总这两天在国外,就不亲自来跟你见面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些年秦柯的事都是张助理在处理,如今算是最后一件了。 买卖不成情意在,论情人,陆总样貌情调皆有,轮投资,眼光独到不吝金钱,现如今,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小把戏,都给了一个体面的收场。 秦柯看完之后很平静地在协议上签了字,对张助理说了句“代我向陆总问好。” “什么?”惊讶的不止秦柯一人,听到自己名字的江齐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江齐刚刚开门见到张助理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先找自己,总得知道马愿不愿意再去卸驴吧,没想到却是直接找了秦柯。 难道就这么笃定自己会答应吗?还是说自己预料错误,对方根本对自己根本没兴趣。 “江先生,借一步说话?” “等陆总回国后再亲自见你。”张助理又上下打量了青年,开口说道。 “陆总的意思是他还没决定好把你放在哪个位置,但是不管怎样,在此之间还请你能够接受他的好意。” 江齐捏着手里的收据,他妈已经偶有失智倾向,照料成本颇高,一年的费用对于自己来说已是不菲。至于债务的处理则复杂得多,还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自然要回来看江齐值不值得了。 “秦哥拍摄去了。”西西停下说。 回到片场,秦柯正在躺椅上休息。 江齐把冰美式递给秦柯,来人将咖啡贴在脸上躺下休息,早上起得太早了脸有些水肿,多少会影响到拍摄效果。 如今四下无人,秦柯在躺椅上闭着眼,江齐只好收拾下四周散物。 旁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江齐手中的水瓶差点滑落。解决,说不定未来的分手费比我只多不少。” 他压住心里有些吃味的苗头,坐起身来喝了一口冰咖啡,苦味席卷而来,让人逐渐镇定。 “这是你自己的事。” 江齐出神地看着他的脸,似乎突然知道为什么他能被陆廷之捧了这么多年。 不远处传来一些嘈杂,秦柯转头,却瞥见了这位青年眼中残留的一丝依恋,微微皱眉。 “当心!”远处有人大喊。 “没事吧,你们没事吧……” 秦柯被压在从青年半侧身下,缓了缓神,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 秦柯翻身坐起,只见青年薄薄的卡其色裤腿已经被磨破,有血迹正在印出。 “秦老师你怎么样?” 江齐被人扶着坐在了旁边休息椅上,西西把裤腿往上撩起,果然,一片血糊糊。 推车的师傅也赶了过来,吓得瑟瑟发抖并止不住地道歉,幸好大明星没事,不然他全部身家都赔不起了。 “找个医生,或者西西你直接送他去趟医院。”秦柯看了眼边缘的铁片,“可能得打针。”如果不是被眼前这人及时推开,这一车东西直接撞到身上的后果不敢细想。 刚刚,他似乎也把秦柯当成那个男人了,唯一的念头便是这次一定要推开他,而不是像当初那样,幼小的身躯跑不过汽车的速度。 回去后,秦柯没再跟他提起过路廷之的话题,又回到了大明星和小助理的工作状态。 不过江齐大部分时间还是带着黑色口罩。好在因为这几年疫情大家养成的习惯,再加上这边工作人员大多带个口罩以防不小心入镜,倒也不显得他奇怪。 张助理开着车去接的他,直接带去了一个酒店,正当江齐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发现只是想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而已。 江齐这一身其实也简单,柔软的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色休闲裤,但绝对亲肤的布料和一些小细节上的设计还是很容易感觉到价格不菲。 江齐总觉得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再看了两眼镜子想起来这不就是偶像剧里霸总带灰姑娘变身的基本套路吗。 坐在开往郊区的汽车后座时,江齐觉得自己体会到了什么叫喜欢顺从。 不是别墅广告里那种一楼带院子的宣传用语,而是放眼望去偌大的缤纷花园里建起了两栋精致的别墅。 “我就不进去了,陆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会有人带你进去的。” “江先生跟我来吧。”有侍者招呼道。 时值黄昏,花园里的暖黄灯光开始逐渐亮起,花丛中摆着一些用白布铺底鲜花装饰的长条桌,精致甜点和豪华烧烤应有尽有,三三俩俩的宾客在互相交谈,有人见来人是个年轻生面孔,便打消了上前打招呼的念头,不甚在意。 最终他被带往北边的一个独立小阳台,在来的路上就能感觉到人越来越少,到了这更是人迹罕至,只听见陆廷之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两人回过头来,霞光把那男人的脸映衬得模糊不清,江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喊了声“陆总好。” 江齐不知另一人的身份,只能微微点头。 “高总好。” “说够了没,快滚吧。”陆廷之只回了这一句。 看来这位就是花园party的主人了,比他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这些年的成功与富足并未让眼前这个男人催生出大腹便便和油腻做派,和上次相比,今天的男人一身休闲打扮,但周旋资本和驰骋商界的经历仍然让他的沉稳气度中带有一丝锐利,足以让人一时间忘记平时对资本家的唾骂。 江齐顺着男人的眼神抬眼望去,确实很美,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把天空染得红橙相间,极其炫目。 “好的,陆总。” “不敢,那天是我冒犯了。”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左右吧,除了眉眼,胖得完全不像你爸爸。” “那小区太绕了,我找不到江阳家的门,正巧就遇见你了,说起来还是你带我过去的。” 江齐以为男人打算开始叙旧,想着要怎么回才不失分寸,却听眼前之人已经止住了话头,“但今天你既然选择了坐上车,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默认你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关系。” 而对于江齐来说则在想,哪种关系?是故人之子,还是情人的替身游戏。 “我那儿子的把戏可并不高明,不过既然他们要体面,给他们便是了。” “嗯。” 天色愈来愈暗,主人有意把阳台布置成了临时餐台,点上了灯。 楼上这片虽然对于别人来说是个视觉盲点,却可以看见楼下已经越来越热闹了,江齐眼尖,甚至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明星网红,为宴会增添了几分高潮气氛。 “多谢陆总。”江齐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但那又如何,总要先吃饱饭再说。 江齐看到陆廷之的眉间已经皱了起来,显然对被打扰很不满。 旁人见状借搀扶拉了他一把,“打扰陆总雅兴了,实在是太久没见到陆总了,赶来拜会。” “是我家小辈,你有事吗?” 江齐原本是有些尴尬,听到陆廷之把自己模糊地说成小辈时,竟然还是松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嘲笑自己的又当又立。 “没什么,只是被你一说是小辈就有人说我俩也像,挺奇怪的。”虽然那人是个醉鬼。 哦,原来是为了旧情人。 大概是跟主人打了招呼,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人再上来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齐依然在秦柯那工作,难得被陆廷之召见,却也只是吃顿饭,见见世面,至于想象中的某件事倒是从来没发生,以至于江齐猜想难道自己的位置被放在了小辈上? 江齐先去疗养院看了他妈。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落在草坪上,叽叽喳喳的,不管人间悲喜。 病人初期会出现近期记忆遗忘,远期回忆反而更加清晰的症状,还要多注意她的情绪问题,可能会得更加固执,作为家人要多有耐心。 “哦,在啊……你看我这记性,跟以前不能比了。”但仿佛又是在证明自己的记忆力,女人继续开口说道,“以前你爸爸啊,是个惯会丢三落四的,总要我帮他记着东西,有一次他上班……” “但是,那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他竟然想离开,他凭什么!”女人突然激动起来。 “他那个贱人凭什么!就那么一次面,他们后来就见了那么一次面!” 幸好倒的是温水,只是江齐此时唯一的念头。 “没事。” 更不能缓解她的一丝愤怒与悲伤。 他记得的。 “齐齐,你去帮爸爸去买个东西行不行?”男人递给了他五块钱。 门还留了条缝,江齐却没有进去。 “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声音在沉默的空气中仍算平静,“因为他吗,但他已经走了。” 男人低着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对夫妻,我原本也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过下去,但是,我最近还是觉得,不行的,这样下去太耽误你自己了,你明明知道……” “我对不起你。我只是觉得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如果没有我和江齐,你说不定可以有自己更好的生活。” “ 女人镇静了下,哼了一声,“那就算离婚,你又能如何?” “江阳你贱不贱啊,他当初抛下你说结婚就结婚,那时你狼狈成那个样子,现在挥挥手又让你回去?” “不得已?是家族地位让他不得已,还是金钱权利让他不得已,现在等人死了就可以了是吗?我不会再把你让给他的,我不同意。”女人控制着自己的歇斯底里,将碗筷端去了厨房,剩下男人继续擦着桌子。 走出疗养院的时候,江齐遇上了催收的。 “哟,巧了不是。”那大哥对着江齐,吹着口哨走近。 旁边的门卫探了探头,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要在门口惹事。 “最近发达啦,阿姨这疗养院住着也不便宜吧?”显然来人也不想在摄像头下闹事,勾着江齐的脖子拖到了旁边小道。 “你当我赵哥傻啊,哪个被要债的不是这么说,前两天去酒吧找你说你不在了,怎么,不卖脸,改卖身啦,哈哈哈哈哈。”对面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我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学,给我介绍了个更来钱的工作,你们要是想要,过两天我就打给你们,要是不要,你们今天把我打死了也没钱,反正疗养院你们也进不去。” “啧,到底像是发达了,口气硬了不少。” 江齐看着人消失在巷口,又在原地站了半分钟,直到被远处的汽笛惊醒。 迟早变态,江齐常常这样想。 他想说自己也发过传单做过家教力为家里减轻负担,可他看着他妈那张憔悴狰狞的脸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的太晚了。 江齐坐在那间窄小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记忆里那张脸也曾年轻过、美貌过、安逸过。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陆总最近忙不忙。”面对张助理的礼貌询问,他选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那谢谢你了。”已经不是可以矫情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次的房间更加豪华,刚一打开灯,这座城市的灯光夜景便透过巨大的窗玻璃被一览无余。 江齐细细感受着这两种情绪中的微妙差别,一边把行李放置在了客厅一角。 晚上韩泽来消息说他自己也离职了,要去另一个城市,经理赶人的速度总是很快,说有新人要来,要求韩泽第二天就搬走腾屋。因为怕江齐有重要的东西,所以让他最好去拿下东西。 他去拿行李的时候,韩泽就坐在床上抽着烟,时不时和江齐两句近况。 要走的时候,他还是回头对人说了句,“保重。” “我明天就走。” 背后的人没再说话,许久后叹了口气,放开他的同时说了句,“保重,江齐。” 从韩泽那离开后,江齐一直在酒店等到9点陆廷之才来。 窗外霓虹闪烁,江齐看着却只觉得藏污纳垢,尽管上楼前江齐往上瞟过一眼,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才是任人观赏的那个。 “陆总好。”江齐站了起来。 “吃了。”其实只生啃了几沙拉,一是吃不下,二是不敢。 陆廷之洗漱倒是快,不过也对,要用的地方不一样。 今晚已经是第二个从他背后抱住他的男人了,但这次不能拒绝。 是吗?难道不是给够了时间让自己主动求欢? 他突然想起那张比现在更为年轻的脸,曾伴随着他爸的身影,在无数个噩梦里闪现,被吓醒的少年无处可逃,只能把头埋在蜷曲的腿间静静等待心脏平复。 “陆总,想要我……就别这么虚伪嘛。”现了。 江齐将他的东西掏出,用手扶着底部,从下舔到上。他一般都不给人做口交,不知道是急着取悦某人,还是从心理上给自己断了后路。 明显感受到男人的激动,江齐开始用手扶着边舔边吸,直到仔细地上下舔遍,感受着肉根的逐渐胀大,江齐换了只手扶着,一手抵在他胯部,将唇部包裹住龟头,开始轻轻地上下吞吐。 耳边开始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偶尔江齐抬眼看他,却被陆廷之抓住脖颈重新压了下去。 “乖孩子。”上方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 他还没到能让人射在嘴里的地步。 明明刚刚还在剧烈喘息的,这会除了脸色还是微红,已是一脸镇定地坐在床边 已经,太多年没人叫过他宝贝了。 男人的床事风格和面相的温吞不同,和……梦里的也不同,而是相当的直接。 再次硬起的阴茎即便抹上了足够的润滑,进入的时候仍然将江齐逼出了眼泪。 操你妈的孩子孩子,谁家会操孩子呢。江齐感受着许久不曾经历的内里疼痛,内心突然暴躁起来,恨不得掀翻背后的人。 所以江齐只能忍。将手探往自己下身蠕动,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放松,甚至连把上面的男人想象成韩泽他都试过了,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紧不慢,却令人窒息。到了激烈处,江齐只能叫出了声,以确保自己不会死亡。 没有关照,只有物件。 完事后,江齐仰躺在床上。 等江齐简单洗漱完回来,惊讶地发现男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整理袖口。 这人倒跟秦柯差不多,端了个敬业人设。 男人笑了笑,没跟他解释这两者的统一与区别。 江齐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话里又分多少真假,便只如实相告。 啧,看来这次试用恩客还算满意。 到了剧组,江齐除了站了一上午没敢坐下外没有表露异常。直到当休息室里只剩秦柯和他时,被提醒注意下后脖子。 江齐看了眼秦柯紧皱的眉头,这才明白那老东西是故意的。 不过这种把新情人放在旧情人身边以示警告的把戏,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谁知秦柯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捏住了江齐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江齐不由把身体倚在旁边桌子上,那人的舌头竟然又在嘴里舔了一下,激起了一身战栗,然而没等反应过来,那人的脸已经离开了他。 江齐不明白这是怎么个发展法,一时间忘了反抗。 江齐被轻咬了一口,被疼痒激得人忍不住挣扎,秦柯也终于彻底放开了他,站回了原位。 说完,便拉开门离开了。 但这吻倒是甜的。 “谢谢了,麻烦你特意接我。”江齐下车前再次感谢。 江齐进去的时候,家里有个阿姨正在布置餐桌,他的行李已经提前被人送来了。 江齐坐在沙发上,这屋子似是有些年头了,但是看得出来当初装修的时候花了心思设计,倒也不显落时。 江齐连个为什么都没问,自己吃了晚饭便上楼了。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陆景行。 陆景行是喝 “我不想骗你。” 只是那人既然都已经从那段关系中脱离,怎么可能跟再陷入另一段与之仍有牵扯的感情。 他们是朋友没错,但也只能是朋友了。 但是他错了。他最后努力过了。他失败了。 “秦柯……” “我不是。” 陆景行坐起了身,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啊,是你啊……”他没想到那人居然把江齐带回了家。 他突然想到书房里被他无意中发现的那张照片,当时自己一边替秦柯感到不值,一边顿时想起了眼前这个青年。 进了房,他也这才发现这套房子里确实有他的房间,他的生活印记。 “嗯。” 江齐在家只穿了条背心短裤,原本外边还套了个衬衫,如今动作间都车开了,肩颈处尚有痕迹未消。这人皮肤雪白,当年大家一起去温泉旅行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当初接近他一半是因为秦柯的拒绝令自己失望,另一半也是因为江齐的长相确实足够英俊。 陆景行转过身去,躲避着恼人的灯光。 “以前我妈喝醉的时候,这样会比较舒服。” 那不是秦柯光明正大的勾肩搭背,而是隐秘在温泉里,抽搐靠近的情意绵绵。 眼前的身影突然离开,刺眼的灯光再次袭来。 江齐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做出了秦柯教会他的那个笑,走出了房门。 两人在楼梯口相顾无言,一时间都有些尴尬,最终江齐侧了侧身给人让行。 江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三人坐在饭桌前,钟姨做好的饭菜被一样一样端上来,吃得那叫一个食不语。 之前钟姨倒是有问过江齐的口味,但他吃东西不挑,也不想拿出客人的架子,便回了没有忌口,都行。 听语气,显然是这家的老人了。 “是钟姨做得好吃。”江齐倒不是故意跟着陆廷之夹菜吃,顺便回应下敢打破桌上冷局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钟姨笑着把菜都上完,便回了厨房自己用餐去了。 一顿饭吃得江齐很是尴尬。 饭局将毕,陆廷之才开口道,“说吧,回来找我什么事?” 江齐这才意识到,刚刚估计是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人家父子谈心了,便提出先离开,却被陆廷之制止了。 金主发话,江齐只能硬生生又坐了回来。 “他要联系我做什么?”今天钟姨炖的鸡汤确实不错,清淡又鲜甜,陆廷之饭后又盛了一小碗。 陆氏每年的私人家宴活动,会邀请一些集团高管和关系好的合作伙伴参加,其实就是借个由头的社交场,如今的陆家是陆廷之掌权,自然就设在他们家。 “所以找你做说客?”陆廷之喝了口汤,终于正眼看向了对面之人,“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呢?” 估计昨晚喝醉酒又认错人,就是和这一声朋友有关。 原来陆廷之倒是对自己儿子的感情动向一清二楚,不过也是,有钱人一向玩得开,就这点东西估计还算不上震惊三观。 要不是他外公的嘱托,他是真不如去干自己的事。 陆廷之仿若不在意,用湿巾擦了下嘴,说道,“知道了,让他来吧。” 屋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却迟迟没听见离开,没一会便见到去而复返的陆景行铁青个脸说道,“车好像有点问题,我让人明天来看看了,借我辆车吧。”张说要来开了载先生出门的。”钟姨的语气带着些为难,陆家车当然不缺,但不都停在这。 “我送你到山脚下吧。”江齐突然开口,看了眼陆廷之示意询问。 “也好,那就你送下他吧。” 虽然他大学就学了驾照,工作时偶尔也会开别人的车,但还真算不上熟练。 “不是,是太贵了,我怕开坏了赔不起。” 江齐倒是没觉得什么,就是总觉得这话耳熟,还有谁对他说过类似的来着,啊好像就是秦柯。 两人一路无言,车里有些闷,江齐便把车窗开了条缝,果然好了些。 汽车开得平缓,陆景行一手撑着额头,试图找些话题。刚刚江齐看着后视镜准备变道左转事,把他的后脖子露出来了,闪烁灯光下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是青黄一片,煞是可怜。 “你……还好吧?” “脖子。” 其实那块原本没那么严重,是被秦柯舔咬成那个鬼样子的,如今伤快好了反倒显得唬人。 只是想到陆景行昨天那幅醉酒的样子,第二天却还能来替秦柯说情,说好听点是深情,说不好听就是舔狗。 江齐实在觉得没什么好回,只能说一句“没什么。” 江齐笑笑,债还没还完,走什么走。 “你和秦柯不一样……” 江齐把车档挂在了停靠上,把脸转了过去,凑上前笑着对人说道: 得罪陆景行没什么好处。 江齐开车返回的时候,摸了摸后脖子那块,难道真这么明显吗?不知道陆廷之自己有没有注意。 江齐自然乐得自在,早早洗漱休息了。 上次陆廷之让自己继续待在秦柯身边把这部电影跟完,如今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这趟行程结束秦柯就该杀青了。 陆廷之这老东西不会准备白嫖吧? 等到江齐回到山顶别墅的时候,家里人一下多了起来,钟姨在那指挥着。 那就难怪秦柯赶着今天一定要回来了。 江齐给钟姨带了点地方特产,一边把人哄得挺开心,一边想着明天自己该怎么回避。 他看着张助理的笑脸,很想问问他一个月到底能拿多少工资,才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还一脸坦然,看起来是不少。 倒是没人敢去直接问楼上的正主,知道的去跟钟姨打探,得到的回答就说是家里的小孩。 难得有一两个跟陆廷之私下也走得近的,也只是暧昧地笑笑,“陆总没跟我说明白啊,想知道你们自己去问呗。” 没多久陆景行也来了,走过去跟江齐打了个招呼,两人看起来似乎并不陌生。 “秦柯没跟你一起吗?”江齐的脏话换了另一种发泄方式。 果然陆景行黑了黑脸,拿了杯旁边的香槟边喝边说道,“他说自己来。” “啧,不是传言说他俩散了吗?” “说不定是旧情人来砸场子。” 门庭处,确实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撩人的男子,明星不愧是明星,刚一出场便吸引了一大半目光。 两人端的是相敬如宾,一团和气,不似旧情人,只像老朋友。 如此一来,倒是也没人再敢调笑秦柯。 江齐当然有点东西。 在楼下被人盯久了实在没趣,他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大厅,走着走着便 陆景行说过他是在他爸书房里瞥到的照片,但因为书房是他爸禁地一般的存在,他竟也没敢再进去复核。 桌上放着几本翻过的书,有本帛书版本的《老子》,江齐笑笑,想不到这人还有点文化。 他妈当初搬家的时候,把他爸所有的东西扔的扔烧的烧,连张照片都没能留下。所以即使这些人总是喊着他多么多么像那个人,江齐自己却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了。 抽屉里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 男人走近的脚步不紧不慢,脸上也不显怒色,但江齐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不断砸在胸口,堵住了他的发声。 “我……不是。” “没什么,在楼下待得无聊了。”江齐把依靠在桌子边缘的身体拉回站直。 江齐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什么? 名贵木材定制的书桌足够宽大,一个大男人倒下去也只是扫到了些零碎小物,江齐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料想的拳头并没有砸下,男人用另一只手扒开了他的裤子,下身一阵清凉。 “脾气倒不小,不过,你确定真的要反抗?” 江齐愣住了。 陆廷之把他的头扭了过去,“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陆廷之眯了眯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他的脸松开了。 “啧,硬成这样,看来你确实喜欢书房。” 这陆廷之果然很变态,这样还能做得下去。 “对,这样才是乖孩子,知道了吗?”男人喑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门外,有人眸色逐渐渐深,陆景行突然意识到,他的性欲不是被自己的情人唤起的,而是被别人的情人撩拨的。 陆廷之就也由着他,连饭都是由钟姨端给他的。 屋前屋后只剩一些工作人员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热闹的气氛连余韵都开始消失殆尽,一派人走茶凉之景。 一切后事尘埃落定,同样的宾客尽散,女人鬓发微乱,双眼无神地坐在门前走廊发呆。 年纪尚小的他不分辨不清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但最终还是未能上前,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也是女人悲剧的一部分。 现如今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早已远远超出了可以理解和承受的范围,但是望着这张长得和丈夫眉眼相似的脸,女人又突然觉得当初那个聪巧伶俐的孩子如今也开始变得面目不清。 从丈夫那得到的婚姻总是缺了什么,以致于孩子出生后,剩余的感情终于有了寄托的对象,这些年,她也几乎在孩子身上倾注了所有,到头来却……或者说从来都是一场空。 有时候仿佛对他颇为愧疚,下班早的时候会提前很久去等他下课,接着带他去市场专门买他爱吃的菜。 年幼的江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幸福一点。 然而连这点微弱的渴求,都在某个遗精醒来的早晨被打破了。 “小江?”钟姨打断了他。 “谢谢钟姨,我不饿,我直接就找他吧。”在钟姨身上,他偶尔能体会到女性的温暖。 “进。” 嗯,还行,没让他站在对面汇报工作。 “张助理刚拿来的。” 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压了他好几年,几近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被人大街上追过,被人堵在巷子打过,被人去学校闹过,把所有可卖的东西都卖掉后,利滚利的天文数字还是让他看什么都觉得前途无望。 “谢……谢陆总。”江齐没忘了感谢金主。多,说少不少。” 终于还是来了。 陆廷之先把债还清才来和他谈,已经很有诚意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 “就像当年我去找你爸爸那次,他拒绝了我,我也尊重了他的选择。” 江齐试图在回忆中拼凑起当年的往事,想说他其实并没有拒绝你,他只是……只是想要先跟他妈离婚。 也许他妈错在当初明知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感情,却还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逼他爸结了婚?甚至在他爸的口中,连陆廷之当年都有万不得已,那到底谁错了?是自己错了吗? “是陆叔叔吗?” 后来又问他,“你喜欢陆叔叔吗?” 他爸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他很久。 “我签。” 四个月后。 当初陆廷之的后事因为早有安排,张助理上上下下都很妥当,没什么要他强撑起来操心的。 但他必须挺住。 前两天参加某个活动发言的时候,甚至有长辈特意走过来拍了拍他说,“景行成长了,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陆景行是在酒吧包厢里见到江齐的。 等到他根据指路找到江齐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全是喝空的酒瓶,再看江齐,懒懒地躺在沙发一侧,虽说脸色并未大变,可那恍惚茫然的眼神无意昭示着主人早已不再全然清醒。 江齐显然是这一圈子人里的主角,周围有男有女,竟是争着往他身上贴,毕竟现在这位的身价大不同,足以一掷千金。 众人一时被这低气压骇住,有人反应过来想要反抗,却被同伴拉了拉衣角,提醒了这人的身份。 “好玩吗?” 陆景行没说话。 “我知道。”陆廷之给他的那份遗产,震惊过很多人。 江齐边说边坐起了身,“好好混,说不定得到的分手费比他还多呢!还真被他说中了,啊不过你不用生气,他只是给了我一些、钱而已。” 陆景行知道他的意思。 “你们这样的……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活得艰难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出生,原来有出身也没用,还是得看命,啧,也不对,我现在可有钱了……” 身边的青年刚刚又踉跄着倒在了沙发上,索性侧着把头埋在一边,半晌后突然转头问了句,“诶,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主人公之一只是冷眼路过。 然而等江齐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某人已经坐在一边处理公事了。 以前那人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维持一副认真工作积极上进的姿态。 江齐顿时啼笑皆非,不禁调侃,“这么一说你和他倒确实挺像的。” “起码在你俩都拿我当过替身这件事情上。” “开个玩笑。”江齐止了话头。 他盘算了下自己的资产,觉得自己就算从现在开始每天躺平,一天花以前一年的开支,也足够用到老死了。 不用去掺和陆氏的庞大商业帝国,也没有继续之前的工作,不需要再勉强和任何人联系。 痛苦不再折磨他,但是倦怠接管了。 也有时候她突然醒过来,又哭又叫,骂着陆廷之那个王八蛋,说他不仅害了她丈夫,还要害她的儿。 病房又重新恢复寂静。 最近他倒是常常跟秦柯见面。 “差点 “陆景行压了下来。” “听说他有点生气,说不定是有点吃醋了。”秦柯揶揄地对着江齐笑道。 秦柯并不知道那些事,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些事了。 所以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