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四更二点,宫门大开。
宗顺帝没有歇息多久,就下了榻,颜贵妃伺候他更衣梳头,送走他,又悄悄遣了一个宫人出宫,去给扈如心报信。
扈如心得了消息,亲自去了一趟奉国寺,将圣人一寸不退的消息递给了弘方,又威逼利诱了一番。
再回城,恰巧遇到百人出海迎接使臣的队伍。
芮国禁海多年,每次开动官船出海迎接使臣,阵仗都不小。
这次圣人诏令广西经略使任押伴官,带队出海。各级官员、乐伎、以及车、马、节、旗,浩浩荡荡走在官道上。
走出茶肆,被围观拥挤的百姓拦住了去路。
是两世为人的透彻。
是从心底散出来的冷。
“铮儿——”关氏看着他来了,满心欣慰,只是声音太小,被人群和锣鼓淹没了。
她把他卖了,为了陆二。
“小拾叶,护好你家姑娘。”
她抬起眼看向韦不琛。
和三姑娘吃饭,才是换的礼部清单。
陆铮无所谓地笑笑,突然凑到崔礼礼眼前:“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淡,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指挥使如此生气,是觉得是赏了我一个嫁入高门大院的机会,我应该感恩戴德,对吧?”
陆铮见她看得出神,有些气结。
韦不琛看向队伍的眼神顿了顿。
他们能有自己好看??
崔礼礼收回目光,又指了指前面:“别掉队了。”
没有看向陆铮的淡然,也没有看向拾叶的温和,更没有看向曹斌的恬静。
“扈姑娘真是耳聪目明。”
虎视眈眈,群狼环绕。
“哪里还需要打听?儿子一会去问问临竹。”
“陆大人出海的机会,的确是用指挥使换的。我说过,你用我的生庚换了你的前途,我为何不能用指挥使换一个我的前途?”
韦不琛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穿着织锦缎面的对襟褙子,站在人群中张望:“我看见铮儿了,在那里。”
这头关氏又疑惑起来:“崔姑娘?是哪个崔?”
韦不琛眼眸一黯,不想再听,却又被人潮挤得的走不动路。
韦不琛怒不可遏。
拾叶把着剑柄,冷眼冷脸地从旁边站了过来。
陆铮望望她身后:“拾叶呢?”
又听见关氏拉着陆钧问:“那是谁家的姑娘?可是铮儿看上的那个?”
是拒人千里的陌然。
“应该是了。”陆钧笑道,“这九春楼是铮弟送给她添妆的,会不会兜兜转转地又回了咱们陆家?”
拾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要护着姑娘的。
陆铮看她眼神没在自己身上,顺着望过去,竟然是远处一群舞狮跳龙的男子。
崔礼礼沉吟片刻,才道:“拾叶,住手。”
扈如心带着幂笠,骑着马伫立在远处。很快她发现了韦不琛的身影。驱马走过他的身后,只说了一句“随我来”,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临街的茶肆二楼。
她的目光又冷又冽。
“曹使者,路途遥远,凡事小心。南方潮湿,可带药了?”
陆铮骑在马上,一身圆领宽袖的官袍,乌角革带束得腰挺直。他本就生得俊美,身上松绿的绣袍在阳光下闪着光,添了几分英挺和矜贵。
“好看吗?”他问。
拾叶眼含怒气地望着陆铮,一句话也不想搭。
“也不知道他衣裳带够了没有,南方湿冷,他应该带些药的。”关氏叹了一句,“走这么远,也不回家说一声。”
铮弟不该这个时候走啊。
陆铮在队伍之中。
“二公子穿上官服真是好看。”小丫头望着马背上的人,满京城除了二公子,再没有这么俊朗的男子了。后半句话可不敢说出口,中秋节被螃蟹夹了手指的小丫头红儿,就被发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