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见魏凌离开了,吐了口气,让珍珠用铜盆端凉水来净手。她抬头望着院里的树荫浓密的银杏树,林茂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她总感觉魏凌说话欲言又止的。她想了想,派了个丫头去前院打探。 末了又说:「国公爷送了两坛秋露白给林表少爷带回去,林表少爷送了咱们家一对大雁呢。」 但一想到他还给林海如送鹤,宜宁又很理解,因为林茂送什么她都理解。她不再过问了,让丫头去把庭哥儿找回来,要吃晌午饭了。 宜宁就不要他上罗汉床,非要让佟妈妈带他洗干净才行。 贵福就是他的小书僮。宜宁嫌他像个小火炉似的,把他揪开:「叫护卫看着你,到后院绕着假山骑去。」 宜宁瞪了他一眼,他只能爬回去好好坐着,撑着下巴说:「家里不宽敞跑不开,我在卫所的时候,跑马的地方是一大片的草地。」他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地方,笑嘻嘻地说,「姐姐你不会骑马,以后我长大了带你骑马吧!」 庭哥儿吃了午饭又出去了,宜宁叫了护卫进来,特地吩咐,不准带着小世子去外面骑马。不然他在自己面前答应得好好的,在下人面前又跟小霸王似的发号施令,护卫又不敢反他的意思。 宜宁小睡了片刻起来,还要去见管事。 程琅把它从鹦鹉架上取下来,鹦鹉脑袋微低下,一副要他摸自己的样子。 程琅就逗着手上的凤头鹦鹉,从小盘里拿了谷子餵牠吃。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得餵牠才是啊。」 程琅就把凤头鹦鹉给了庭哥儿,让他拿着去玩。他跟宜宁一起进西次间说话。 一个手握重兵的人的选择有多么重要,不说宜宁也知道。 她不由得想到陆嘉学冷淡的脸色。在前世的丈夫面前,她要被赐婚与别人,还是因为别人想讨好他。 宜宁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程琅正看着他。 佥督御史是正四品的言官! 「佥督御史还不算什么,别人恐怕想都不敢想的。」宜宁笑着摇了摇头,佥督御史在都察院里掌官员纠察,已经是手握权势了。 那剪刀的尖头十分锋利。指头一痛,很快就溢出血来。 宜宁被他抓着还是不自在,毕竟他成年了,不全是那个小程琅了。偏偏他又亲近自己,不好拒绝:「无妨,这伤口浅得很,只是破了皮而已。」她用力一抽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没有抽动。 他心里不由得蠢蠢欲动,原来梦里,他已经长成一个高大的男子了,宜宁还是那般娇小的样子。他就是这么欺身压上去吻她。看到她在自己身下怒视着自己,他就怜爱地捧着她的脸安慰说:「别怕、别怕。我是阿琅啊,你的小阿琅啊……」 宜宁终于把手抽了回来,让丫头去妆奁里拿纱布进来。她把指头的那点血擦了,拿纱布围了一圈算完,她就是懒得包,何况本来伤得就不厉害。 宜宁听他提起他儿时的事,笑道:「我那时也不知道你是被人推下来的。记得是你二奶奶家那个胖孙子推了你,好像是叫瑞哥儿的,他现在和你差不多大了吧?」 宜宁微微一怔。这么巧……是摔死的? 一口小茶杯留在小几上,宜宁让大丫头送他出去。望着那口杯沉思片刻……这些人的心都比普通人要来的狠,她是自认自己做不到的。不过程琅在她面前总是挺尊敬的,小时候的事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忘。 程琅来看了宜宁,也顺道去给魏老太太请安。 他跟程琅一起走出来,脑海里还在思考刚才魏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再看到程琅的时候,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继续想,其实程琅也不错,至少长得好看——因他那张脸,喜欢他姑娘家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他原来有些放浪形骸,来者不拒的,最近好像风流韵事少了许多,都没怎么听过了。 要是宜宁非要嫁,那嫁给程琅也好啊!反正有这么多人想嫁给他,满京城的姑娘都看着他,抢手得很,这傢伙近日肯定又要升官了。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应该不敢对不起宜宁。要是他愿意娶宜宁,那宜宁就不愁会低嫁了。肯定是风风光光的,让人羡慕。 程琅坐下来之后说:「魏凌舅舅,我这还有急事要去做,您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可要长话短说。」 程琅听到他的话心惊肉跳,面上嘴角微扯回答道:「宜宁表妹……自然不错。」 程琅一向是笑对别人,这就是他完美的面具,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 他居然有这个打算! 现在她几乎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忘记自己的心里真正的邪念,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要不让她察觉了,娶了她之后再慢慢的一步步得到她,想必她也不会拒绝。谁又猜得到,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拥入自己的怀里的人,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是!」程琅立刻道,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笑了,「魏凌舅舅,我自然愿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