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震惊地看着魏凌,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我刚才问过程琅了,他愿意娶你。」魏凌微笑着说,「你觉得他如何?我可知道好多姑娘家都喜欢他。你要是也同意嫁给你程琅表哥,我们两家就要开始商议婚事了,也要让程家好好准备聘礼才是。毕竟他我是知根知底的,你嫁给程琅,往来咱们府也方便。」 嫁给程琅!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程琅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但是她现在无论用什么理由拒绝都不充分啊,她觉得情绪有点混乱,稍微冷静了一下说:「父亲,先不急。我想和程琅表哥说说话……他在哪里?」 程琅在外面等着魏凌,太阳这么好,照得整个世界都很明媚。程琅站得笔直,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坐吧。」宜宁指了指她对面的杌子。 宜宁被他吓了一跳,却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别人不知道,你我却不能不知道……」宜宁看着他说,「你如何能娶我?」 只要想到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她在一起,甚至是以她的丈夫自居,他心里就充满了期待。「我知道英国公曾考虑过贺家那个二公子,他中了举人,却跟自己的丫头有收尾。这样的人你如何能嫁?你嫁给我之后,我也能好好护着你、照顾你。要是你不愿意——那不行圆房之礼就是了,我现在也是想帮你。除了我之外,你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微微的一笑,又带着点自信说,「我不好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给我?」 程琅是想帮她,而且正如他所说,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宜宁看着他的眼睛,拒绝的话始终不好说出口。他的确是一片好心。 「阿琅,这事还要商量。」宜宁放开他的手,「但无论如何,倒是要谢谢你肯帮忙。」 宜宁远远看到他在门外和魏凌谈笑风生。魏凌拍了拍他的肩。 新桥胡同的罗府里,林茂拉着顾景明来给林海如请安。 看到林茂拉着顾景明来请安,她也没个好脸,问道:「你们怎么跟个连体婴儿似的,成天在一起?」 顾景明不客气地拧了林茂一把,他对长辈就很客气,拱手笑道:「实在惭愧,家中母亲着急我的婚事,故到京城里来找我了。」 顾景明听了点头:「姑母若是有好人家可帮我留意一下,我娘挑的却都是些大家闺秀,我是不喜欢的。但要是我挑了人选,她又不满意。着实闹得我头疼。」 听了顾景明的遭遇,林海如却又想到了林茂的亲事,她侧过头问林茂:「对了,你娘上次还写信给我,让我给你在京城寻摸一门亲事。我看你这做了官也不着调的,到哪里去寻亲事!不如让她在扬州给您寻摸一门好了。你扬州小时候的玩伴,隔壁县知县的次女就不错。」 林海如也正吃糕点,听了就差点呛住了。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说什么?」 他又问了一句:「我不是早就跟您说过吗?」 「你怎么不与我商量商量就去了,人家英国公府是簪缨世家,你自己上门提亲太不合礼数了。」林海如说,「我看人家拒绝了你怎么办。」 这傢伙总是非常自信别人能喜欢他,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实际上在很多地方他都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 罗慎远回来了? 顾景明常伴皇上左右,陪皇上读书,皇上若是有兴趣去骑猎他也作陪。对皇上的心意揣摩得比别人清楚几分,两人时常交流。 「我母亲最近想给我找门亲事……」顾景明悠悠地说,「我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倒不如去求娶宜宁表妹好了。宜宁表妹是姑母的孩子,我母亲这么喜欢姑母,肯定会同意的。」 「开个玩笑,我对宜宁表妹可没什么!」顾景明微微一笑说,「就是有什么我也不敢呀。」 罗慎远收敛了那股冷意,他顿了顿道:「无妨。」喝了口茶又说, 「话虽如此说,但从给事中变成知县……」品阶虽然是一样的七品,但是一个是京官,掌纠缠工部官员。一个是地方官,如何能比? 顾景明勉强一笑:「我自然不敢这么认为。」 罗慎远就继续说:「英国公向来疼爱宜宁。林茂家远在扬州,又有六位兄弟,他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没有怕。」罗慎远抚着杯沿,慢慢说,「好了,你先出去吧。」 这就证明他在想事情。探子站在一旁默默等着,不敢打扰了他的思索。 「都清楚了。」探子恭敬地递了信上去给他,自己又口头上报导,「程大人也是个聪明人,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倒也厉害得很。除了风月场上有点传闻,养过个瘦马,别的就更没有什么了——对了,他早年好像杀过人,当时有陆都督护着,没有人敢指证他。」 杀过人也不算什么事,他还杀过人呢。 那夜宜宁的震惊、推开他的动作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她应该是被他的突然吓到了吧。 至于林茂……要是放在以往,英国公肯定不会同意林茂的提亲。但是刚出了宫宴上的事,宜宁现在处境危机,英国公慌不择人也是有可能的。宫宴上许多世家都在,英国公想为她找门亲事以绝后患,但过了宫宴,有几个敢娶她的?魏凌只能找官宦家庭中稍微出色些的公子哥了。 但是他们始终有养兄妹的关係在,若是他现在就提出来。宜宁……那次她都这么大的反应,若是他贸然的去提亲,恐怕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罗慎远突然淡淡地笑了一笑,跟下属说:「传话下去,明日外出。」 魏老太太要带她去弘慈广济寺烧香拜佛,前段时间英国公府的确不太平。 猴子生性顽劣,怕伤到了庭哥儿。他可是个金贵的。 宜宁这才放心了些,跟上了魏老太太的脚步。魏老太太先带她去拜了观世音菩萨,上了香。宜宁垂手立着,分明见到老太太拿出了八字与旁边站着的师父看。 师父接了老太太递过去的八字,念了声佛号,叫知客师父领他们去客房。 宋氏是个面容威严的老妇人,却有一副洪亮的嗓门,宜宁给她请安,她还笑眯眯地给了宜宁一袋金豆子,跟赏赐小孩似的。三个老太太进了屋内谈话,就让罗宜慧和宜宁在院子里说话。 她见长姐的时候不多,罗宜慧现在操持定北侯府的庶务,又要照顾钰哥儿,分身乏术。魏凌出大事的时候,定北侯府也上了摺子为魏凌求情,但被皇上驳回了,傅平便让家里的人都低调些,两家少了来往。 宜宁很明白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她和长姐一样其实不怎么急——英国公府的担子太重,还是魏凌才挑得起,魏凌回来之后还是给他管着。现在她只需管着家里的庶务就行。 她只是在想程琅的事而已。 罗宜慧就跟她说钰哥儿:「他现在跟着他二叔读书,认字倒是很快的。」 宜宁听了皱眉:「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吗?他可有大碍?」 罗大人……三哥他怎么来了! 后山有一块巨石突出的檯面,沿着石阶往山上走就到了,檯面上立了石碑、凉亭,往下看山清水秀,草木郁郁葱葱,旁边那山石里就养了不少的猴。原是一群野猴,寺庙里的僧人见着可怜,才养在这里,也给寺庙添些灵气。 还没有走得近,宜宁的脚步就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