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虽然不认得那两人究竟是谁。但是看罗慎远的表情,她估计他是知道的。 宜宁听到程琅轻柔和缓,意味深长的声音:「四舅说过,必须得把那个人带回去。你们却告诉我他不见了?」 他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程琅抬手打了一巴掌。 程琅冷冰冰地说:「谁教你找藉口的!人不见了不会去找吗。」 她看着那个长身玉立,风姿出众的程琅。又想起罗宜玉眼中的哀求,几乎有种屏息的感觉。 宜宁看到他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荷苞字条上的那些字,想到了程琅对罗宜玉的若即若离。 怎么她一点都不认识了呢。 那边另一个护卫却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看向了竹林丛:「是谁在那里?」 罗慎远低头看了宜宁的绦带一眼,嘆了口气。「无事,这里是罗府,他们不敢造次。你站在这里不要出去。」他说完之后自己走了出去,对程琅微笑着道,「程二公子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竟然也有掌掴下人的时候。」 那里还有一个人,但是罗慎远却藏着她。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原来罗三公子还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罗三公子真要是想听,大可跟我说,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就是了。」 程琅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琅示意身边的护卫悄悄跟上去:「不必靠近,看他带着的是谁就行了。」 程琅还记得这个七小姐,与她一样同唤名『宜宁』。 他摩挲着掌心的玉佩,突然想起幼时在宁远侯府时的夏天。槅搧开着,凉快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屋子里点了一炉鹅梨香,味道甜丝丝的。他坐在她的膝上,努力抬高小脑袋,看着宜宁细白的手指指着书上的字,一句句地教他念:「……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琅哥儿,这几句你记住了吗?你日后要做一个如莲的君子。」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程琅握紧了玉佩,半晌闭了闭眼睛。 宜宁知道自己不该和他再有接触,就算她心痛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惊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这么大了,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宁远侯府的罗宜宁了。 罗老太太见罗慎远送她回来了,留罗慎远吃了午饭。 罗慎远并没有什么意见,应了罗老太太的话。当真拿了本书在旁侧陪她看,也不说话。 宜宁点头,罗慎远才起身去向罗老太太告辞。 雪枝拿着一套斗彩的茶具走进来,笑盈盈地说:「您歇会儿吧,我让翠枝做了玫瑰糕给您。」 宜宁吃了两块,想起猪蹄汤的事,跟雪枝说:「以后让小厨房给三哥送补汤当做夜宵。他读书辛苦。」 宜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雪枝一愣,摇扇子的手僵了僵。她看着年幼的宜宁,嘆了口气说:「那时候奴婢也还小,在大小姐那里不过是个小丫头。只听说是郑妈妈提出要走的。」 宜宁皱了皱眉。她记得当时祖母说过,郑妈妈是对罗家有怨所以才走的。 雪枝也不知道,她望着乖乖靠在贵妃椅上的小宜宁,她稚嫩的脸,和当年的太太的确是有五分相似的。便柔和了声音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太太是非常舍不得姐儿的。她走的时候,嘱託老太太一定要照顾好您,大小姐跪在床旁边,哭得都喘不过气来……」 雪枝哄她午睡,宜宁看书也实在是看累了,便躺到了罗汉床上去。但还睁着眼,一会儿想着程琅的小脸,一会儿想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姐。才渐渐闭上了眼睛。午睡。 突然有个人急促地跑进屋子里,声音压得很低:「小姐可睡了?」 雪枝答道:「正睡着呢,你也轻声些,她陪三少爷看了许久的书,难得睡一会儿。」 雪枝片刻没有说话,再听到时声音也是一紧:「究竟是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左不过还有老太太在,叫姐儿有什么用?」 宜宁听到这里,心里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