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不等雪枝来叫她,就已经坐了起来。 宜宁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听到你和松枝说话了,不用多说。给我换件衣服,我们去正堂。」 宜宁却不是这么想的。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想必罗宜玉也不会蠢到再让别人发现,但是她没料到这事居然被发现了。 雪枝牵着宜宁起来,给她梳了丫髻,换了一件短褙子,陪着她一起去了正堂。 宜宁的脚步放得更轻,她想起前世的时候。有个家里的小姐因为喜欢上了家仆,与之私相授受,还叫那家仆给宣扬了出去。那家人的女儿们都是避嫌远嫁,或者拖到很久都没有人说亲。最后那小姐实在忍受不住了,自尽了事。那家人也恨极了这个家仆,乱棍打死之后埋都不让埋…… 正堂的槅扇仅仅关着,半点声音都听不见。外面的庑廊下守着罗宜秀、罗宜怜两人。一大群的丫头婆子也被清退出来。 罗宜秀神色不安地道:「宜玉刚才被祖母叫过来。我从来没见过祖母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屋子里只有我母亲和四姐。就连我想进去……徐妈妈都请我出来了!」 「四姐被母亲叫去的时候……她正和四姐一起做针线,所以一起过来了。」罗宜秀压低声音说。 罗宜怜不愧是乔姨娘的女儿,反应得很快。 宜宁刚坐下,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走进之后看到那人穿着茜红的褙子,是林海如带着丫头婆子过来了。她向宜宁招招手让宜宁到她身旁去问她:「……我才被喊过来,你可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林海如有些紧张,想到刚才来通传的婆子的脸色不好。她紧紧地蹙眉。 宜宁暗自皱了皱眉。这倒是奇怪了,叫林海如进去还是有原因的,但是叫她进去干什么? 罗宜玉跪在正堂的地面上,哭得双眼通红。委屈地不停幽咽,她抬起头时冰冷的目光却看向宜宁,藏着掩饰不住的怨怼。 罗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肃穆。陈氏根本不敢坐下,侧立在她老人家身边。 陈氏听到这里,目光也看向了站在林海如旁边的小小的罗宜宁。 只是这话叫罗老太太听去了,难免会更加的厌恶罗宜玉。 「宜宁就是知道。」罗宜玉倔强地说,「不是她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我那丫头说出去的。」 她提点罗宜玉,虽然也是为了自己考虑,但未尝不是想救她。原来罗宜玉是半点不领情的,知道事情洩露之后毫不犹豫地反咬她,那她那点好心还不如拿去喂狗吃了。 罗宜玉脸颊边带泪,冷笑道:「还不承认吗!这事不是你告诉那两个丫头的,那还能是谁!」 宜宁看到了林海如头上明晃晃的嵌宝石的金簪子。 陈氏听到林海如的话之后,果然脸色也不太好看。 但是和出生商贾之家的林氏做了妯娌,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平日惯不和林氏来往。陈氏一向觉得她是识书的女子,自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看到林海如居然出来为宜宁说话,还言语之中对罗宜玉不客气。她不禁的就冷笑道:「二弟妹这话说的。你来还不瞭解事情的经过,上来就说是宜玉犯了错。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长辈,竟然对小辈说如此苛刻的话。」 林海如一向觉得,难不成能念几句酸诗就能吃饭了?没有金银元宝,她看那陈氏能嚣张到哪里去!视金钱如粪土?那没有这粪土谁能过得下去。陈氏能有多少矜持气派。 陈氏也不服气,张嘴就要继续说。 两人这才没有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有怨气,但也不敢再吵。玉,要是表现得太咄咄逼人,反倒遭了老太太的厌恶,那真是得不偿失的事。而林海如也明白,周围的丫头都屏退了,还把一贯高傲的罗宜玉逼到这个份上,恐罗宜玉真的是犯了天大的错事。 罗老太太扫了两人一眼,才长嘆了口气,直视着罗宜玉问:「你可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从宜宁一进来开始,罗宜玉就指责宜宁,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错大了去了。罗老太太看着本来就生气了,现在看到她吞吞吐吐,更是怒极攻心,厉声道:「难道你有脸做,还没脸说吗!」 罗宜玉毕竟是姑娘家,罗老太太能用这话说她,看来是生了大气了。 罗宜玉吓得眼泪不停地流,不服气地哽咽道:「祖母,是我错了。可是……可是您就没有错了吗!我自幼长在保定,谁不说我是一等一的好。为什么您非要把我嫁给刘静!他哪里比得上程二公子,又如何配得上我!我与程二公子两情相悦,您为何不成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