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于自己的心,同时又揣测起来。吉霄对此怎么想?是希望她跟她走,还是留下。 她意识模糊地想着这些,幸好吉霄没追问。只是缄默地开着车。 “睡着了?” “不然呢。”女人说,“为了多睡一会儿,你可是连‘最喜欢你’这种话都能随便说。” 在春日的草地上。 但接下来吉霄就说,今天在市集,看到有客人用本地话问问题,她答得很好。之前不是说听不懂。 “那你会讲吗?” “怎么会呢,”女人像自问自答,又像在说梦话,跟她喃喃道—— 如果刚才是错觉,是误会,那么现在呢? “不过,大叶准备离开这件事,你会告诉老谭吗?”又听吉霄问。 她心快跳到嗓子眼。“当然不会!” 开车的人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极漠然,甚至听来很残酷: 对方知雨而言,命运是很多年前一颗撞向窗户的石头,一滴在苍翠中飘落的雨,和一道充斥她视野的白光。 空白 说“醒来”其实不全然对。她的意识好像醒来很久了,游弋在大脑某处,却在“自己”之外。“自己”像个被无端腾空的房间, 沉入混沌, 令她宛若胎儿回归母体。羊水中的生命,要说多理解这个世界,那是没有的。 她茫然地睁开眼,坐起来。 “醒了吗?今天感觉如何?……还是不想说话吗?” 可是昨天, 她明明不在这。属于她的意识是今天才回到这具躯壳的。 记起来? 至少不是曾经那个。 “你是谁?” 她看看女人无名指上的婚戒,猜测一番她的年纪, 缓慢又含糊地问她:“你是,姐姐?” “……我,是谁?” …… 她做什么,镜中的怪人也跟着做。女人告诉她,那就是她自己。 都不是她熟悉的。 可是除了不安、狂躁和疼痛之外,她还有另一种体会: 找回自我几日后,医生说她可以接受高压氧治疗。然而一进去,她隻觉焦灼难耐。身体中好像有隻满身火焰的野兽,令她躁狂地拔掉面罩,喊叫,呼救,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