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雨停了,明暗交替的天色中雾气蒙蒙。屋内很安静,唐元抱膝坐在床上,望向卧室门的那个虚掩的缝隙。 愣神许久后,唐元下床,走向客厅,发现椅子被复原了,那张毛毯也被重新迭好放到了沙发上。唐元走到沙发边,近身看着那迭毯子,他打理得是那样规整,就像是在两人的关系小心翼翼做最后的收尾。 不多久,防盗门再次被敲响。莫非?唐元一激,昨晚那熟悉的紧张感再次浮现。她快步跑到门前,一拉,却发现是易一凡清隽的俊颜。 易一凡靠在门框,交叉手在胸前,挑眉道:“又不是没来过,这么惊讶干嘛?”说话之余,他往门内扫了眼,立即注意到了沙发上的毯子。 看到她的动作,易一凡会意地收回目光,眼珠慢慢向下,盯住她缓缓道:“想你了。” “唔……” “什么梦?” “确实很奇怪。”唐元笑着拍拍他,但他却并没有退开的意思。 “你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呀,最近要注意休息啊。”唐元仍旧在笑他,但心却越跳越快。 “怎么会呢?”唐元像哄孩子一样去抱他,“我…我不会不在的。”这句话她既是在对易一凡说,也是在冲自己发誓。 易一凡的声音弱了起来,像窝在巢里等待觅食的母鸟飞回的幼崽。唐元忽然想起他的身世。易一凡跟她一样,一直都不被家人所珍视,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当然也会没有安全感了。 “小元,我们一起逃离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要不要去奥地利?”易一凡声音高亢起来,“我们还很年轻,我们毕业后一起去奥地利留学吧?再也不回来,永远和国内saygoodbye。” 何梁回京后身体陷入长眠。之前所有的计划、自律、克制统统抛之脑后,除了上课再不迈出宿舍门一步,为别人写代码的兼职也被搁置一旁。 习学文大概猜到了,在宿舍没有别人时,找到何梁问:“你这样,是关于那个姑娘吗?” 习学文猜到了最坏的结果,“有了新男友?” 何梁不得不承认,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一个人就算后天装扮再多,也难以改变先天基因和出生环境赋予的特质。易一凡生来就有松弛感和举手投足的优雅,这就是他没有的,就算上了第一学府的京清也很难得到的。 “或许,我是不是应该向前看呢?”何梁苦笑问。 易一凡高价从香港聘请了一位德语老师,专教二人德语。既然决定大叁开始升奥地利的学校,现在就得开始打德语基础。 终于有一日,唐元从听力、阅读教材中抬起头来对易一凡长叹:“我真羡慕你。” “我羡慕你,一凡。因为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去维也纳学音乐,一个好明确的目标。”唐元又垂下嘴角,“可是,我不喜欢我的专业,我不知道我要去奥地利干什么。” “是吗?” 唐元一惊:“永远离开?为什么?你不喜欢海岛吗?” 听他这样说,唐元才有了切切实实的难过,“可是…我喜欢海岛……” 突然,唐元把头从易一凡肩上移开,撇开脸道:“我…我有点累了,我寒假想回陈姐客栈看看陈姐。” 唐元听得心虚,但还是点头,“是。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陈姐了。” 习学文家离学校近,并不慌着离开,是以也在学校待到很晚,看到何梁这些设备时,问道:“不回家吗?买这个干什么?” “骑摩托车?”习学文问,“去哪里?” “你一个人?” “你疯了?”习学文大惊,“你去过那里吗,从这里骑车到西藏要多久!现在是冬天,气温这么低!为什么不回去和家人团聚偏要在这个时候去送命呢?” 好有力的声音,像是在质问他。习学文马上明白自己有“乱插手”的嫌疑,软了声道:“何哥…别误会,只是担心你。” 习学文叹了口气,拉住何梁手臂,“为什么呢?” “你说……”何梁继续,“是不是身体痛苦了,心就没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