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千百道风霜雨雪,沉庵曾拥抱她许多次。 这个孩子,曾想出“把他包装成白月光”的计划。如今,又想出“在爆炸声中死遁”的计划。 她被冲天的爆炸声炸得耳鸣不断,跌落在江水里。 月魄的残冷与火焰的炽热交织,把原本冷冽的江水映照得很温暖。 他许下心愿:囡囡,就让我以“鬼”的身份,在无人知晓之处,陪你走过这一辈子吧。 他想当然地认为,他会继续陪伴下去。 沉庵垂下眸,举起手,发现他的掌心渐渐变得透明。 这时他才明白,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也许等她彻底将他遗忘,他就会结束不伦不类,无人在意的鬼生。 又一年暮春,她,阁主,蔡逯三人相约,在山野间追逐嬉闹。 她站得腿脚发麻,索性盘腿坐在山坡上,把那俩作画的男人抛之脑后。 她突然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喃喃自语。 蔡逯那孩子的画作更得她心。 她要蔡逯再画一幅。 “小易,你走到风里,留一个背影。” “回头看我,我在你身后。” “小易,你仰头看太阳。” 他的声音很平静,宛如一面清波。可他的语调与嗓音都被岁月滤得格外厚重,令人听起来不免感到悲伤。 蔡逯勾唇轻笑,“那当然。” 走到这里,沉庵与蔡逯都已明白: 情爱方面,她始终喜欢“笑起来很悲伤,哭起来很灿烂”的一类男人。只不过,大多数男人达到这种境界时,已至而立之年。 其他事上,她亦在追求勃勃生机、自由潇洒的感觉。 另一幅里,她摇曳在青绿之际,风声吹荡她的卷发,发尾的朝向,即是太阳。 作画时,阁主偷瞥蔡逯那边一眼。 他的画技与蔡逯不相上下,但若论“夹带私货”的能力,他的确不如蔡逯厚脸皮。 阁主看着自己的画作,顿觉无趣,于是他提笔改起画。 灵愫自然不满意。 蔡逯总能捕捉到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打着“挚友”的名义,什么臊脸皮的事都能做得得心应手。 后来有一次,蔡逯与她跑到瀑布底下练剑。而阁主,一面忍受着水花呲脸,一面给这俩人作画。 蔡逯握着她的手,指导她更换握剑姿势。 他也想同蔡逯这样,以情人的身份,握住她的手。 阁主笔锋一转,把蔡逯画成狰狞的丑八怪,把她画成潇洒的江湖大侠。 这日天朗气清,蔡逯带来一套七彩螺钿牌,让无聊的大家伙凑在一起打麻雀牌。 闫弗看着手里凑不成对的牌,不耐烦地“啧”了声。 庭叙碰了张八筒,“跟她的新欢,那个小琴师乐逍遥去了。她闲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罢了。” 阿图基戎打了个喷嚏,“前几天她不是还跟褚尧哥待在一起么,怎么就又……” 阿图基戎吃味回:“被甩掉后,褚尧哥萎靡不振。本来是我俩负责栽种药草,结果他罢工不干,活计全都落到了我身上。” 这话是在暗指阿图是个小哭包。 庭叙与闫弗对视一眼,笑得别有深意。 闫弗庭叙这俩人,一个是明面上坏,一个是暗地里坏,都很会煽风点火。 阿图基戎自摸一张牌,有意将食指翘起。 阁主:“她就喜欢给男人送些破石头。挑个心形的金玉一送,就能把你们哄得六神无主。” 四人打了几局,输赢不明显。 阁主起身,朝蔡逯说:“你来接替我打。”,便也起身,让蔡珺代他打牌。 闫弗嚣张回:“坐呗,高贵什么。不会打,就让你小叔教教你呗。” 蔡珺只得坐下。 蔡逯讲解打牌规则的声音一顿。 “大大方方的。”灵愫携他走近,“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