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这两位祖宗没办法。 说得激昂,他也喝了几坛酒。只不过与另俩人比起来,他的酒量都算浅的。因此酒局还没过三巡,他就已经醉倒在一旁的罗汉床里,打起鼾。 夜忽然间静悄了,偌大的世间只剩下三种声音:霜雪纷落、炉火焚烧、呼吸交缠。 “承桉哥,承桉哥,承桉哥……” 她的眼神完全涣散了,摸她的脑袋,揪她的脸蛋,都不会生气,反倒会笑得傻里傻气。 -------------------- 他也醉得不轻,额前青筋直跳,说话没有逻辑,动作没有目的。 此刻他根本想不起来,最初是计划着怎么把网收紧。 灵愫望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她有着许多恶劣的心思。 越是怀念沉庵,她便越是想凑近蔡逯,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噗通——” 一刹那天翻地覆,她骑住他的腰腹。 灵愫的手臂是一条游蛇,慢慢把他缠紧。 她垂下眼睫,问他。 马场初遇,她记得他有双掌背宽大,指骨明晰的手。 她记得他骑在汗血马上,眉眼锋利锐气。 “想不想亲我?” 蔡逯难耐地仰起头,艰难呼出口气。 他呼出的热气,仿佛能把冰霜融化。 他快要窒息了。 灵愫默念。 灵愫擦了嘴,脑里还能想起蔡逯那副不会换气的没出息样。 他甩着鼓鼓囊囊的钱袋,朝她炫耀:“小爷我赚回一袋金锭,你要是求我施舍,我也不是不可以赏你几锭。” 灵愫勾唇,“不需要。” 灵愫摇了摇手指,“大人的事,小孩不要过问。” 他故意唱高声,哪想她视若无睹,眼神始终冰冷。 幽深的巷道里传来一阵窸窣动静。 看清刃柄刺穿了何物后,祝渝吓得后退几步。 灵愫解下随身携带的小袋,将死老鼠装进袋里。袋绳每甩一下,祝渝脆弱的心灵就多受一次撞击。 他再不敢惹她,传闻中狠辣阴险的代号佚,果真名不虚传。 他抱怨道:“她居然擅自离岗,出去鬼混!” 他又道:“别看她是位姑娘,但是神出鬼没,难以捉摸。左手拔剑,‘嗖’一声砍死个老鼠,还故意拿老鼠来恶心我!” 祝渝激动得口水乱飞,而反观蔡逯始终不紧不慢地呷着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发生了什么事? 醉酒实在难受,醒酒更是苦受折磨。 脑里突然添了许多画面。 祝渝关切问:“表舅,你还好吗?” 铺里,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蔡逯,谢平问:“衙内,有什么要紧事吗?” 谢平指着后防院,“易姐醒酒后,一直待在院里,围炉煮茶。” 昨夜风雪交加,店铺前的彩色门楼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棚架上面挂着的琉璃小灯笼互相碰撞,叮咚作响。 门扉紧闭,把铺外的寒冷凄清阻挡在外。谢平趿着棉鞋,在后厨走动。他与她偎坐在一起说闲话,无聊时就揪下羊绒毯的绒毛,吹到半空,起造“鹅毛大雪”。 夜渐渐深了,他与她,还有谢平,仨人围桌划拳吃酒。地上散落着盖身的毛毯、喝空的酒坛、没及时收起的账本与游戏纸牌。 她看谢平,满眼关怀。又看窗牖,怕风会钻进。 他说:“唤我的名字,直到我允许你停下。” 蔡逯扶着额,慢吞吞地走到后院。 一些细节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之后她跨坐在他的腰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