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充裕。”商晋拓在他经过自己身前时，将人后领拎住。 拎他后领的手挑开衣料，进到他领子里，在他后脖子的一块皮上摩挲，他手软脚软：“祭祖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在听，听进去了几个字。 话没说完，男人就弯腰低头，他被投下来的阴影圈在原地，冰冷苦涩的咖啡味道拢住了他。 你放屁！ “除非是还没睡醒，不由我做主。”商晋拓喝掉剩下的咖啡，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转身离去。 “有没有睡醒，不都是你自己说了算，还不由你做主，哼，你当我不知道啊。” 还真是那时在高尔夫球场遇到的黑狗。 管家在他身后说道：“今早运过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这黑狗就觉得亲切，第二次见直接当是家人，生死担当的伙伴。 某个任务世界的狗数据跟过来的啊？ 黑狗摇着尾巴低低地叫了声，陈子轻往裤袋里摸：“你等我，我给你丢个……” 丢什么啊，兜里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能有个球啊？ 管家提醒玩狗玩起劲了的年轻人去餐厅，说是大少爷在等。 管家：“……” 陈子轻裹着围巾手插在兜里，安安静静地站在商晋拓旁边，和他并肩而立。 墓园还有一批僧人在诵经。 商晋拓却捕捉到了，他微阖眼，想到了保险柜里的那串佛珠，两片色泽冷淡的唇轻抿。 商晋拓作为家主，以往是他带头上香，这次他点燃一炷香，没插进大香炉里，而是递给了他的太太。 后方的商家众人目睹这一幕，全都没有露出震惊诧异的表情跟眼神，他们眼观鼻鼻观心，那不是被驯化失去主观意识的骡马，他们是跟随雄狮征服山河的将士。 陈子轻认真地接过香，两手捧着，等商晋拓重新点燃一炷香，就和他一起上香，祭拜祖宗先辈。 陈子轻拉起围巾盖掉一个喷嚏。 不出两秒，那影子就被甩开，商晋拓拥着他上了车。他透过车窗，发现商少陵往他这边看。 晚上，商家一直系出现在朴城最大的会所一包房，他是商少陵的堂哥，性格成熟稳重，包房里的几人和他攀关系，打听家主的行程。 还剑走偏锋地想问出他堂嫂的喜好。 谁过年在家吃团圆饭啊，多无趣，还是出来玩才有意思，哪怕是老旧不新鲜的节目，只要有新人，有干净面孔，那就能玩。 沈不渝都没注意到有个发小不在场，无所谓，他们这个圈子，说好听点有发小情，说不好听点，那都是酒肉之交罢了，他满脑子都是敛之今晚会怎么和丈夫跨年。 他竟然有丈夫了，他怎么能有丈夫，他说他不谈情说爱，还说他绝不会结婚，他是不婚族。 他们不是寻常人家，普通人的思维侵不到他们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有些规矩不能破，有些规定是死的，门当户对是硬性条件，是基本。 而商晋拓特立独行，商家老一辈没人敢阻拦反对，圈内也没人乱开玩笑。 沈不渝想，他有希望，谢伽月完了，家族都没了，商少陵也完了，他哥一日不死，他就如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 今年他上哪儿去？商家会给他添一副碗筷吗？做他的春秋大梦，商晋拓不给他吃枪子就不错了。 沈不渝叫人放烟花，敛之喜欢，他年年放给敛之看，放一晚上。 楼下，商晋拓也在看。 管家说：“我见太太趴在阳台看得目不转睛，他好像喜欢烟花，您也备了吧。” 管家谨慎地试探：“那现在让人送来？” 管家说：“别人放的，跟您放的，到底是不一样。” 管家欲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声响。 一 管家斟酌道：“那小少爷有新年祝福，太太会不会羡慕？” 管家低声：“我担心他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好，比不上被拿来作比较的徐小少爷。” 那年轻人就算躯体垂着头，灵魂也是高高昂起头。 商晋拓上楼了。 往年二少爷会过来陪大少爷吃年夜饭，今年没现身。 管家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管家摇头：“不用。” 管家说：“大少爷不年轻了，他哪懂那种浪漫。” 不懂浪漫的商晋拓进房间，站在背对他的人身旁，不声不响地开口：“好看吗？” 商晋拓面向夜色。 烟花盛放的杂音里，商晋拓声调冷淡：“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