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客厅的沙发上东倒西歪,浑身骨头像被抽走了,他一条腿屈着,一条腿翘在沙发背上,脚趾圆润,脚背上有十多个红点。 过了会,陈子轻感觉整个人冷飕飕的,他咕哝着把正对他的风扇调小一档。 小区里凉凉的,这个点出行的大多是晨练的,买菜的,上早读的…… 陈子轻手上拿着个公益扇子,走一路扇一路,胳膊腿上到处拍拍打打。 这会儿的太阳还不毒,陈子轻在后面踩张慕生的影子。 陈子轻无所谓道:“尿呗,跟我又没关系。” 陈子轻抬起来往下踩的脚蹲在半空,啊,不是被踩影子的人尿吗?他将信将疑地把脚放在一边。 陈子轻见他转身,立马就来劲了,迅速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走。 陈子轻都快走到楼道里了,却又去亭子里找张慕生,仰着头瞪他,眼角眉梢铺着生动的怨气:“你只顾着自己走,都不等我。” 陈子轻见张慕生不说话,就踩了下他的鞋子。 陈子轻:“……” 陈子轻的脸上和眼里都涌出委屈:“我走你后面,这儿被树枝戳到了,你看。” 少年皮白肉软,手臂上的鲜红划痕显得突兀又鲜明,让人看了,难免动容心疼。 少年不满地咕哝:“算了,我跟你说什么呢,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指望你问我疼不疼,你就是个死的。” 陈子轻作瘾过了就不动声色地歇口气,一屁股坐在亭子的木凳上面。他瞥见张慕生坐在另一侧,抿抿嘴,斟酌着,状似随意地表达自己的苦恼。 陈子轻咽口水:“割掉了就没了,不会再长了。” 张慕生话音,意识到自己后半句突然发疯,他闭眼,眉头皱紧,有股子想给自己一耳光的想法。 陈子轻把那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腾地站起来走到张慕生面前,气冲冲道:“你说的什么话,这是喂不喂奶的事吗?它们是我我身体的零件,少了就不完整了!” 越吵,越涨。 谁知道。 在那之后,多余的动作成了唯一。 陈子轻呆了:“啊?” 陈子轻吸口气,他好像是头一回听张慕生正儿八经地跟他认错,怪别扭。 张慕生阴森森地扯起唇角,我都不确定眼里有多少恶念,怎么给你看。 陈子轻完全不清楚张慕生的脏浑心思,他出了亭子走到桥上,趴在护栏前看池子里有没有金鱼。 车仰人翻,摔在地上的熊孩子哇哇大哭。 熊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胖手指着已经走到桥那头的男人:“他,是他对我砸石头。” 爷爷瞧了眼孙儿指的人,不认识。 熊孩子起先不说实话,让爷爷吓唬了才老实交代:“我想吓吓桥上的人,玩玩儿。” 熊孩子嚷嚷着叫爷爷给他报仇。 熊孩子坐在地上撒泼:“我不敢,我还是个孩子,爷爷你去吧,你把石头砸他身上,要快点,不然人就走远了——” 爷孙抽了孙儿屁股几下,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拉起来,再去扶他的小车,心里想着,那男的心性不行,不太正常,制止的方法多得是,扔石头是压根就不考虑他孙儿的安全。 小区很老,绿植多,少年不走宽点的路,偏要往小路上钻,看树上涩人的毛桃,打它的主意。 “慕生,妈这儿有个跟你八字更合的,家就在孔庙那边,比望家小孩年纪大个几岁,也在西宁,是个大学生,人知道你,还见过,对你有心?” “家里就你一个,妈指着你把日子过好,你不喜欢女的,我跟你爸也就早早说服自己不做抱孙子孙女的美梦了,你看你在别的事上能不能想着点爸妈。”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张母在选儿媳这件事上有绝对的考量部分,家世人品不重要,她看命,算命,也只信命。 张母吃惊道:“你看上望家小孩了?” 张母这下让儿子给整不明白了 电话那头奇怪地静了片刻,才想起儿子的声音,只是给出的答案叫她更加不明白。 “都很作。” “他不是望北遥。” 张母犹如晴天霹雳,她神智错乱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就结束通话,满脸凝重地跑去院里找老伴。 张父见怪不怪:“我早说了望家那孩子不适合他,叫你别听什么大师的,你非要给他张罗着说亲。” 张父沉默了。 张父挺淡定:“一个病是病,两个病也是病,反正都治不好,病多了就多了吧。” 张父:“他让了吗?” 张父老脸往下一拉:“没让你就去?找死呢,我还想多活几个年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说的简单,我这人只有不喘气了才能不操心。”张母有烦心事,“我看向春有了想反悔的意思才又去找大师算的,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啊,算一次一二百,我又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 张母不乐意听自己找的大师被质疑贬低:“我跟大师说了望家小子的情况,大师的讲法是一物克一物,小作正常,像他那么作的是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