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太爷爷给的? 曾经抵抗迷信的庄予恩抽自己一耳光,世上真的有鬼,驱鬼符也是真的能驱鬼。 庄惘云昔日把符送给他,希望能保他平安长大,这话在他耳边回响。 “予恩,你明天——” 儿子对他这个父亲的敬重和依赖正在减弱,越发不乖了。 充满血性的吼叫戛然而止。 庄予恩的面部黑了几分,撞邪带来的悚然,以及前来寻求安全感的趋光性都暂时被压制,他的心头烧起无名火,庄惘云不是跟他说睡了吗,这会儿在干什么? 泡脚就泡脚,裤腿卷那么高,怎么不干脆卷到脖子上面。 庄惘云是不是眼瞎,他没看见庄矣凑那么近,随时都能亲上去? 庄矣双手放在氤氲着水汽的木桶里:“小少爷没做过这种事。” 庄矣道:“很晚了,少爷不舒服,我伺候好了让他入睡。小少爷以后有的是尽孝心的机会。” 他蹲过去,明目张胆地把庄矣挤开一些:“泡脚有用吗?脚上是有穴位的,我给我爸按摩按摩。” 陈子轻给他们一人一脚,他们一个捂被踹的胸口,一个捂被踹的肩膀,都不说话了。 夜色茫茫,大雪纷飞,窗沿上落满积雪。 陈子轻没有醒,像是梦见了什么。 “你是谁?” “你……” 只是一瞬间,陈子轻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原主的母亲。他睡前翻过相册,女人的衣着打扮和其中一张相片里的几乎一样。 陈子轻斟酌着,试探地喊了一声:“妈?” 陈子轻闻言一怔,他感觉原主母亲话里有话,一时揣摩不明她是什么意思。 “过去的记忆吗?”陈子轻的脑子飞快转动,不过几个瞬息就确定了对策,他做出诚实的表情,“不多。” 母亲的脸色瞬间就拢了层苦涩,她缓缓走近,拉起他的手,眼睛已然发红,嘴里奇怪地呢喃:“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是何苦呢……” 不知道为什么,陈子轻的呼吸不顺畅,心口也难受。他心下愕然,怎么回事,原主这身体还有情感残留啊? 陈子轻看着眼前的妇人,脑海中忽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这种熟悉不是来自眉眼的相似,也不是通过声音,而且一种超越现实的认同。 “妈,我……”陈子轻不自觉地又喊了一声,而喊出这一声的,好像不是他自己。 “啊——”陈子轻倏地痛苦抱头,脑袋疼得快被涨裂开来。 随着这股涨痛消退,陈子轻才放下抱头的手直起腰,他白着脸,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妇人:“我怎么了?” 陈子轻心跳加快:“记起?记起什么?” “然而,”母亲轻轻摇头道,“到了最后,我们会发现,真正能依靠的方式……” 陈子轻呆了几秒,心底窜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嗓子发干:“妈,你是说,我以前不想记起一些事情,就……主动遗忘了一段记忆?” 所以她的儿子选择了一个解救所有人,只痛苦自己一人的极端方式——封印自己的记忆! 你能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也选择遗忘吗? 儿子还是太善良单纯了,就算他不说,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还是会被一些有心人探查到,挖出来,盯上你的一举一动。 母亲静默了片刻,说:“一个宝藏。” “宝藏!” 母亲刚想说些什么,梦里徒然刮起一阵狂风,同一时间,陈子轻现实的屋外寒风大起,一场暴雪就这么袭来,天地一片动荡的苍白。 “妈——” 陈子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气喘吁吁地擦擦脸上的冷汗,这套路跟电视里说临终遗言一样,到关键时候就两腿一蹬,断气了。只有他一个人紊乱的喘气和失衡心跳,他满身汗地平复心绪。 心脏跳得让他难受,他有点晕眩地拍拍心口。 这个时间和关头,秘书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听着有几分低而哑的质感:“七爷,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 周今休不快不慢道:“没什么事,属下就是想跟您说,余震过去了。” “那么七爷您继续睡。” 手机里响起懒散的气音,再是公式化的询问:“七爷有吩咐吗。” 周今休:“在酒店。” 周今休失笑:“这是常规。” 周今休的笑声里多了一丝揶揄:“属下没有让人听床的嗜好。” 周今休把手机一丢,他也是有病,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干监听活,这会儿能听到什么。 这是做梦梦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