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动了,他这一动就不止是梁津川的要求范围。 像被人残忍地敲开了保护壳,捏住藏在最深处的触角,瑟瑟发抖脆弱不堪。 少年好看的眉峰痛苦地皱了起来,他从脸红到脖子。 时间的流逝模糊化了,陈子轻整个世界只有少年人隐约裹着几分痉挛的喘息。 陈子轻如同死里逃生。 陈子轻:“……” 梁津川面上舒爽解脱的慵懒骤然消失无踪,他阴森森地站立着。 梁津川没反应。陈子轻只好帮他收起来。 然后他就,站起来了。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梁津川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径自整理衣裤。 陈子轻惊呆了。 梁津川转身面向他,弯着腰:“还不走?” 厕所对面的水龙头能用,水流比豆芽菜还细,勉强打湿手心。 车厢一股煤烟子味,混杂着汗味,脚丫子味,各种口气的味道,以及刺鼻的烟味。 陈子轻数着一排排的座位号找到他们的位置,他发现有两个中年人坐在那里。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长途车的车票跟短途车不一样,他们的车票上订着一个半根手指长的小红条子,上面是座位号,明晃晃地标着这是他们的座位。 车厢嘈杂又拥挤,乘务员过不来,四周没有雷锋,只有普通人。 梁津川看着霸占座位的中年人:“起来。” 没人站出来。 “空位不都是谁坐了就是谁的!”靠窗的中年人呵斥,“看什么看,小傻吊!” 这是要明抢座位。 “小伙子,你妈没跟你说出门在外让着叔叔伯……” 中年人的脸色变了变:“你!” 一股刺痛传来,以为小伙不敢下手的中年人这下差点吓尿,他不敢再坐下去,捂着脖子仓皇离开。 靠窗的同伴知道中年人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他这么逃跑,铁定是碰到了硬茬子。 周围人目睹了这一幕,他们不指指点点,也没去叫乘务员。 陈子轻坐回位子上面,他用解放帽遮挡视线,躲在后面悄悄地问梁津川:“他们怎么突然走了啊?” 陈子轻狐疑地瞅了瞅梁津川,脑中猝不及防地蹦出电子音。 陈子轻吸口气:“难怪坐外面的那个起来的时候,手捂着脖子。” 系统:“刀片。” 系统:“问你小叔子,别问我。” 前面暴起混乱的声音,有人因为座位打了起来。 正当陈子轻要把解放帽放下来的时候,梁津川 他们四目相视,鼻尖几乎相抵。 痒痒肉被掐,他一下就破功,气喘吁吁。 陈子轻听出了梁津川的意思,为了少生事端,他最好是继续当傻子。 原主是不懂的。 傻里傻气的。 梁津川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把他看得浑身发毛要往车窗边挪动,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坐正,双眼阖在了一起。 原来是行李架上的锅碗瓢盆掉下来了。 这回是工地上做活的用具,连水泥都扛火车上了。 之所以掉这掉那的,是行李架上躺了个人,他脱了鞋光着脚丫子在那睡觉,做梦乱蹬腿。 车厢像罐头,比公鸡住的网兜条件差多了,能躺的地方都有人,比如三人座的下面,基本都睡着两三个人。 三人在一块儿,不用站着,也不会分开。不到了。 另外两个相对活跃些,她们小声说话,手上套着个袋子,不时抓一把花生捏开壳,吃里面的花生米。 陈子轻见到这一幕没多少想法,这是时代经过的印迹,会越来越好的。 陈子轻身上的汗干了又有,他一个不晕车的都有点昏沉感,只要他抬个头,必定会收获一堆视线。 这已经到了社交恐惧症不敢上车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