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其他人经过。 人有三急,梁津川早上喝了两碗稀饭,出门前好像没上茅房,该尿了。 偏偏梁津川催他赶路,他欲哭无泪地爬上自行车,两条软绵绵的腿往脚踏板上放,放了好几次才放上去。 陈子轻可怜兮兮地踩脚踏板:“我们没必要这么赶,去晚了又不是不让存钱。” 陈子轻看看屈起来搁在车杆两侧的长腿:“你要不要把假肢拿下来晾会儿透透气?” 陈子轻说:“你困就找个地方睡会啊,要不是你催催催,现在我歇着,你睡着,我们双方都好。” 陈子轻:“……” 话音刚落,腰上就多了一双手。 自行车在路上歪歪扭扭成了蛇的形状,车头扎进矮树丛里。 梁津川扫了眼手上被触碰的皮肉,嗤嗤地笑起来:“一会要,一会又不要。” 陈子轻耳朵痒,他扳过车头骑到路上,喊出的全名里透出他的不满:“梁津川,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过我了啊,别怪我没 梁津川双手撑在后面,他不听风不看云,只听碎碎念,看骑车的人被风勾勒出的一把细腰。 波光粼粼的河水被陈子轻甩在身后,他一下一下瞪着脚踏板,裤子贴着湿乎乎的大腿起褶,兜里的小珍宝往外掉。 梁津川将小圆球举到眼前,它好像在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粘液未干。 梁津川对着面颊狠掼下去。 梁津川眉头皱在一起,眼眸低下去,他不说话,让人难以揣摩。 打这么狠,半边脸都红了。 认识这么久了,陈子轻此时此刻才真正地关注到这个小细节。 陈子轻不敢再看,他继续骑车,犹豫着说:“脸被蚊子叮了,赶走就好了,别那么扇,多疼啊。” 爹妈跟大哥在地下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也不好指责他的不是。 当初这个人在县里失踪,他内心深处一闪而过担忧的心绪掀起惊涛骇浪,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可能真的疯了。 彻底疯了。 现如今,他快死了。 他从蚀骨的挣扎和背叛至亲的痛苦,以及对自身的厌恶唾弃里苟延残喘至今,理所应当拿到足够大的奖赏。 梁铮个高腿长,车也大,陈子轻骑得很费劲,只要他一骑快,屁股就要从坐垫上离开,站起来骑。 他是偷骑大人的车。 后座的梁津川早就下来了,他神色不耐:“你要坐上面生蛋?” 跟高也是跟假肢配套的,尽量减轻梁津川的不适。 母鸡,我怎么生蛋。”陈子轻转过脸枕着自己的手臂,脸湿的,手臂也是湿的,挨上去再分开都有声儿。 陈子轻之所以不下车,是因为他的屁股湿了,他发现梁津川屁股后面的裤子没湿。 反正陈子轻死活不下来,他要等四周的人少点再说。 梁津川去小卖铺买了两根冰棍丢给黏在坐垫上的人,他把车推到一处拐角。 汗渍浸湿布料,夹进去细细窄窄一条。 “啵”地声响。 手上冰棍化了,水流到掌心里,梁津川的某根神经扯动了一下,他沉沉吐息,冷着脸吃起了冰棍。 陈子轻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银行,他进去不乱看,怀里抱着布袋子对梁津川说:“你的身份证我给你带了,你办个折子把钱存上。” 陈子轻眨眼:“那都存我的折子上吗?我丢下你跑了,你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啊。” 陈子轻故意说:“以后你要用钱就得找我要,那我不高兴了,不给你了,你就后悔了。” 陈子轻想到这,不由得傻乐,白皙脸颊两边的酒窝都露出来了。 业务员过来问:“办不办业务?” 业务员去服务台给他写条子:“你先坐。” 梁津川突然给他一个信封:“这里面是学校当年的捐款。”啊。” 轮到陈子轻的时候,他去窗口走流程,不时回头。 见梁津川没有那么做的意思,陈子轻只好随他去。 梁津川始终站在原地,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