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拍你一婶马屁了。”一婶在他张口前说，“牛你牵回去。” “没有啊。”陈子轻摸了摸老黄牛，“一婶你看，它对我笑呢，它现在心情可好了，一点怨气都没了。” 陈子轻把家里的猪圈改成了牛棚。 陈子轻含糊：“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它对我哭是在向我发出求救。” 陈子轻语塞：“津川，你别这样。” 陈子轻灰溜溜地去厨房烧水，他给煤炉子加进去两块煤，点起来了就放上瓦壶，里头有大半壶的水。 前几天有人拉着煤来下乡卖，陈子轻错过了，这煤是找三个婶婶借的。他双手托腮，心不在焉地等着水烧开。 尽管梁津川亲口说过，只有他死了，自己才会泄恨。 唯一的伤害是那一巴掌，还是他自己扇的自己。 不知道梁津川的心路历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最终没有杀死他，再自杀。 陈子轻最初猜是梁津川的怨气重到可怕，需要激发某类关键词。 再有半年，就到鬼门开的时候了，要不要试着激发一下看看。 梁津川在写日记。 陈子轻把柿子放在桌上，明知故问：“写日记啊。”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咳两声，他抓了抓手上有些痒的冻疮，犹犹豫豫。 陈子轻顺势进入正题：“津川，你心里有怨吗？” “怨我啊。”陈子轻说，“我那么对你，我指的是之前。” “有期待才有怨，有得到再失去才有怨。”梁津川翻一页继续写，“我对你，没有。” 梁津川：“没那闲工夫。” 梁津川不是隐藏了滔天的怨气，是真的没有？ 陈子轻若有所思，难道说，一开始是他推测的走向，只是后来换了梗概标明了主角，就抽掉了对应的设定？ 陈子轻无意识地吮起了手背皮肉，发出湿腻的水渍响。 陈子轻回神：“说完了。” 陈子轻嘀咕：“你都没看过我一眼，我怎么碍你……” “不要。”陈子轻把被他咬着的手放下来，指了指梁津川的本子一处，“那有错别字。” 他反应过来时，手中圆珠笔已经抵上那片糜红的濡湿。不知何时按出来的蓝色笔芯，画下了一道短而深的线条。 见梁津川一言不发，陈子轻捂着被他画道线的手走了。 梁铮如他所说的上门跟嫂子碰杯，祝嫂子新的一年愿望成真。 陈子轻对梁铮挤眉弄眼：别说了。 陈子轻气恼地放下杯子：“都让你别说了，你怎么还在说啊。” 陈子轻让他走。 陈子轻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村里只有小孩才能拿到红包。 按照习俗，小孩应该伸出双手去接压岁钱，并对长辈说谢谢。 梁铮也不在意，他摸了摸下巴，朝紧盯着他的嫂子帅气地一笑。 陈子轻强行把梁铮推出堂屋，推进雪花飘飞的院子里，再推出院门。 说完就吹着口哨回家去了。 村里过年是要挨家挨户串门的，不能关门，那会被说死。 然而年夜饭吃完了，梁津川都只字不提。 村里你来我往地送完祝福没多久，鞭炮声就响了，此起彼伏，互相比较时长和音量大小。 陈子轻喊梁津川放鞭炮。 陈子轻把棍子塞给梁津川：“你拿着，我去厨房拿火柴。” “我来了！”陈子轻擦火柴去点鞭炮。 陈子轻把手送到左边哈气，他正要再一次尝试，梁津川骂他蠢。子轻认真地说。 陈子轻说：“过年骂人会变丑。” “呲” 劈里啪啦声在院子里炸响，陈子轻两根手指堵住耳朵，梁津川还没对他说新年快乐呢。 鞭炮放完了，新的一年了，陈子轻背对风雪蹲在轮椅前，仰望十七岁的少年：“津川，你没祝我新年快乐，是不是要到初一才祝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