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搭在椅子上树叶的手动了动:“不给你擦,你占我便宜。” “那你想要谁给你擦?”他笑得很假,言语中透着循循善诱的意味,“梁铮,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相好?” 宁向致气得甩手而出。 屋檐下不会被阳光直射,梁津川听着蝉鸣看石榴树下飞动的蜻蜓,他被攥过的袖子湿了一块,是汗液留下的痕迹。 他有些神经质地抠住那块深色印子,撕扯几下。 宁向致去厨房打水洗手洗脸,他轻车熟路,好似是在自己家里。 梁津川没搭理。 “他这次为什么会发烧?”宁向致思索,“晚上睡觉没盖肚子,着凉了?” “我没问,问了估计也不会说真话。”宁向致一副无奈的架势,“你现在的这个嫂子有时候挺任性的,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向致抹掉身前白衬衫上的水珠:“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你嫂子这段时间变了不少,有些变化我觉得蛮可爱的,有些变化会让我头大。” 六月中下旬,寡夫一进卫生所就对他嘘寒问暖,处处事事温柔体贴,既是清新的解语花,也是白腻的肥肉。 七月19号之前,宁向致以为寡夫很快就要假装走不好的扑进他怀里,或者不小心的坐到他腿上,他可以不用负责的解决低俗的生理需求。 宁向致压下郁闷的情绪:“津川,有些话你嫂子不好说,我想我有必要说一下,我给你嫂子打屁股针的时候,你不适合在旁边看着。” 他态度亲和:“当然,我没有指责的意思,我只是想把你忽略的部分告诉你,毕竟我年长你快十岁,这是我作为长辈该做的。” 宁向致的面色发沉,这袖子让他复习打针前的一幕,他按按抽动的太阳穴:“你嫂子把你当作一个小孩子。” 宁向致看了眼烈日:“你回屋歇着吧,我留下来照顾他。” 宁向致目送小残废支配轮椅进屋,最近让嫂子照顾好了,脸上身上凹陷的皮肉都在逐渐长起来,不那么死气沉沉面无人色。 现如今,长开了的模样正在恢复,性格更差了。 似乎村里人有体会,就他的嫂子看不出来,感觉不到,把他当个可怜无助离不开人照料的孩子。 因此宁向致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假话和假身份被识破。 还是第一天提的,如此得快速。 陈子轻气冲冲地找宁向致争吵理论:“没有的被你说成有的,你这么能说,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宁向致被他转得头晕,叫他别转了。 宁向致面部臊红,他难堪气愤,随手就把一盒药丢了出去。 宁向致绕过柜台把药捡回来。 宁向致不快不慢地打断:“可以是真的。” 陈子轻觉得宁向致是大尾巴狼:“那我还是解释吧。” 陈子轻刚才情绪起伏过大,这会儿发泄了一通,人就疲了,他扶着台面去卫生所门边的长板凳上坐下来。 陈子轻十分嘴硬地说:“我退烧了。” 陈子轻死不承认:“我体温上去是因为被你气的。” 宁向致先是被怀疑人品和作风,这会儿又被怀疑行医技术。他怒从心起,碍于长期以来的形象说不出脏话:“这片村子,上到百岁高龄,下到刚出生的婴儿,都是我看的病我打的针,我技术不行?” 宁向致的怒气一凝,这是恃宠而骄?还说不喜欢他了。他的唇角难压下去,干脆背身:“你回去休息天把,卫生所这边我替你担着,不会扣你工资。” 宁向致“嗯”了一声。 宁向致摆手。 人跑没了。 一个带着拖油瓶,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寡夫,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他不捕风,他很现实。 宁向致转身回卫生所,他应该不忘初心。 木头打的板车被壮汉拉着,丝毫不吃力,他身强体壮还会小把戏,采了一把沿途盛开的野花给车上的俏寡夫。 梁津川在石榴树下,手上 陈子轻来了点精神:“津川,你在钩石榴啊,我来帮你……” 陈子轻默默地掉头出去,他再进来时,手里已经空了。 没回应,那就是不要。 梁津川钩住了石榴,他往下扯,力道漫不经心,却能让破碎的没破碎的叶子都掉下来。 “咚” 陈子轻两手撑着腿半蹲下来,他凑到梁津川的眼前,认真地说:“津川,我长时间内都是以照顾你为主。” 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将来我要是有了想要结婚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人介绍给你。” 会把人介绍给他这个小叔子。 陈子轻离得近,完全可以及时伸手拉住,可他一慌,整个人跪趴在轮椅前面,跪趴在残缺的两条腿之间,用身子撑住了前倾的男孩。 下一刻,那微凉就立刻撤离。